忽然,一直臥在我旁邊的藏狗雪麗跳起身狂叫起來。
我的好朋友,負責後勤工作的李森科同學,警惕地扭過頭張望了一下,一骨碌從草地上躍起,指著北方大聲喊道:“看哪,那個怪物又出現了!”
同學們都跳將起來,朝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裡的確發生了異乎尋常的現象:夜幕籠罩的北方山頭上,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白色光斑,視角有滿月的一半大,大約十五分,但亮度卻要弱一些,邊緣也比較模糊。開始的時候,那東西的下部似乎被山頂的巨石擋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塊石頭映在上面的黑色背影。不一會兒,那東西慢慢向上升起。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上升的角度有三十分。它在半空中停留了大約半分鐘,就又落了下去。
“可能是林火,”來自礦物地質系的楊宏基唏噓道。
王崑崙教授搖搖頭。“不會,”他說,“看不見火苗,也沒有煙,顏色也不對。”
“那裡不可能有森林。”李森科補充道,“昨天這個時候,它就出現過一回,一模一樣。我原先也以為是林火,可是,我檢視過地圖,從這兒往北,都是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冰川雪地,不可能存在樹林……”
“也許那兒有氣象站或是兵站,正在放探空氣球?”許嘉麗,一個來自生物系的姑娘疑惑地問。
“不會的。”李森科肯定地說,“那是一塊孤立的高地,東邊、南邊都是懸崖絕壁;至於西部和北部,地勢也很陡。我已問過這裡的藏族工人,他們說,那兒壓根就沒有路,不會有任何單位,就連牧民也沒有。”
“會不會是登山隊?”張瑩,我的化學系女友問道。
“如果是,斑瑪縣的幹部應該知道……”李森科說。
“白天那裡有什麼情況嗎?”教授皺著眉頭問道。
“我已經觀察了一整天,什麼也看不到。不過……”
“嗯?”
“那兒總有云霧,所以不能肯定。”
“有沒有聽到過什麼聲音?”
“沒有;即使有,也讓河水聲蓋掉了。”
“那麼,”王崑崙教授將目光轉向帳篷,“我們的藏族同胞怎麼說?”
“他們說,雪山上經常會有些弄不明白的事……”李森科聳了聳肩膀,“他們那些關於神仙鬼怪的說法當然……”
李森科似乎還想說什麼,這時,又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剛才出現大光斑的地方,升起一個明亮的光點,緊接著又是一個,就象訊號彈似的,一連升起十四個,每一個都有金星那麼亮。它們到了空中後並不落下,而是排成一列,然後向我們這個方向移動。光點越來越大,很快就變成耀眼的大光斑;這時我們聽到空中傳來飛機般的轟響。
大家一時都愣住了,讓這一情況驚得目瞪口呆。
“快拿武器!”教授發出一聲大喊,“把所有的人都叫來!”
我和李森科,奔到三十米開外的一頂帳篷裡,抓起四隻步槍和子彈袋,又衝進藏族同胞住的帳篷。看來,他們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不管我們怎樣喊叫,抓住他們的衣領使勁搖晃,都不能使他們清醒過來。我們只好跑回同學們那裡,把槍支彈藥分發了。除了張瑩和許嘉麗兩個女同學,其他人都有了武器。我們立刻給步槍裝好子彈。藏狗雪麗呲著牙,發出可怕的嚎叫,一邊緊張地跳來跳去。
那一排光斑飛得越來越近,那種類似發動機沉悶轟鳴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忽然從半空裡射來一道閃光,把坡地照亮如同白晝。閃光過後,我們注意到,空中的光斑變成了一個個噴射的火舌。此時,坡地上掀起一股熱浪,接著,颳起駭人的風暴。一時間,沙石、樹枝和篝火的餘燼騰空而起,空氣中瀰漫著灰塵和嗆人的煙氣。
“拉起手,往南跑!”王崑崙教授命令道。
我們立刻手拉手,跌跌撞撞地向坡地南端奔逃。我們慌不擇路,在黑暗中躍過坑坑窪窪的草窩與亂石堆,闖過一叢叢的荊棘,直跑到陡坡邊緣上一塊巨石跟前才停下來。實際上,我們再也跑不動了。這裡距營地帳篷有一百五十米左右。回頭望去,煙塵已經消散,那些魔幻般的火舌也已消失;原先那堆篝火竟然變的無影無蹤,好像壓根兒就不存在一樣。我們斜靠在石壁上,大口地喘氣;心臟劇烈跳動,胸膛彷彿要裂開似的。在高山缺氧環境下拼命奔跑一百來米,足以使人耗盡氣力。
我們驚魂未定,就聽到不遠處有清晰的說話和雜沓的腳步聲。那種語言,是一種如鸚鵡般的連續的咕咕聲,絕對不是漢語或藏語,也不像是英語、俄語或我們知道的任何一種其它語言。過了一會兒,在距離我們大約二十來米的地面上,出現了一些活動的黑影,看起來很像是聳起翅膀的巨鷹。見到這樣的怪物,我不禁嚇出一身冷汗,腿腳發軟,瑟瑟發抖。狗兒雪麗緊緊靠在我身邊,低聲嚎叫著。
“趴下隱蔽,準備射擊!”教授低聲而嚴厲地命令。
我們立刻趴在地上;男同學們把子彈推上膛,端起步槍,屏住呼吸。
這些怪物朝我們慢慢走來,在距我們只有十幾米的地方停住。儘管星光暗淡,我還是可以看清,它們是一種可以直立行走的動物。這種動物的身材異常高大,大約在兩米到兩米五之間,全身裹著發出金屬般光澤的盔甲,臉部似乎是裸露的,但看不清長相。它們的頭上戴著尖頂的帽子,肩部聳起,背上馱著一對像是翅膀的東西。
它們身子朝前彎曲,前爪握著長棒,其端部都對著我們。毫無疑問,它們就是衝著我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