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歉然地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沐恩爵士:“麻煩你了,爵士。”
沐恩爵士勉強笑著:“您不用客氣,夫人。”
於是得到喬恩公爵暗示的沐恩爵士,很快便將菲利普·蘭斯凱特一行安排進了地下室廢棄的儲物倉裡,十幾個人同住一室,潮濕陰冷,蛇蟻亂竄,比他們在野地露宿時還要折磨,菲利普·蘭斯凱特一肚子怒火,卻又不願將此事鬧大波及到自己的妹妹,讓她為難,只好暫時讓喬恩公爵詭計得逞,和屬下在儲物倉裡住了下來。
只是他以為的讓索菲亞為難,多少有些自作多情。
事實上索菲亞並不關心菲利普·蘭斯凱特這個私生子哥哥是否被喬恩公爵無理對待,她只會覺得即便再怎麼不滿國王的徵召,喬恩公爵也不必以如此明目張膽和不留餘地的手段進行表達,在經過一番思考與分析之後,索菲亞明顯已將喬恩公爵對菲利普·蘭斯凱特的惡意,歸結為向國王時節表達婉拒出征維斯塔那的態度,可無論如何,身為愷撒大貴族之一的蘇瓦爾公爵,封臣的義務卻始終是無法推卸的。
索菲亞明白此事到底已成定局,喬恩公爵或許過不了不久就會離開蘇瓦爾,他終日在議事廳忙碌,即便在餐桌上也很少向索菲亞透露些什麼,直到幾天後,索菲亞在走廊裡散步,正好碰見從議事廳出來的菲利普·蘭斯凱特,她禮貌地走上前,向他打了聲招呼:“哥哥。”
而對方也同樣禮貌地回應:“索菲亞。”
如今春天來臨,空氣被陽光烘烤得已沒有了寒冬時的刺骨,於是索菲亞褪下厚厚的絨毛鬥篷,換上了輕便薄暖的披風,陽光斜落在走廊屋簷下的一小塊石板上,也輕輕覆蓋在她的半邊衣裙上,菲利普·蘭斯凱特就這樣站在原地,目光久久未能從妹妹身上移開,直到索菲亞打破這尷尬的沉默,邀請他一起在城堡的花園裡散步,菲利普·蘭斯凱特才輕輕說道:“你是特意在這裡等我吧?”
索菲亞怔了怔,只聽他繼續道:“除非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否則你不會願意與旁人呆在一起的。”
就像從小到大自己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法得到她的認同一樣,菲利普·蘭斯凱特眼裡的索菲亞特立獨行,她裝點和享受屬於自己的世界,不輕易踏出,也不允許別人踏入。
她將冷漠平等地贈予每一個人,包括他和蘇瓦爾公爵。
至少,他曾經是這樣認為的。
而索菲亞平靜地看著菲利普·蘭斯凱特,也沒有否認,她沉默了一會兒,決定開門見山,“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哥哥,其實父親讓你來勸說的人並不是喬恩公爵,而是我,對嗎?”
“嗯。”
菲利普·蘭斯凱特沒有絲毫停頓和猶豫,就這麼簡單地承認了,倒讓索菲亞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面對國王的徵召,喬恩公爵並沒有選擇的權利,菲利普·伊洛克作為遊說之人來到蘇瓦爾城邦,也只是為了傳達國王的意志而已。
而站在艾爾德公爵的立場上,真正需要勸說的,從來都是那個不夠乖巧聽話的女兒,索菲亞。
“父親說,你並不會期望回到蘭斯凱特,所以需要有人來說服你。”
“於是你來了?”索菲亞皺眉道。
可菲利普·蘭斯凱特卻搖了搖頭,用那雙與傾瀉進走廊地面的陽光相互輝映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我的確是為了勸說蘇瓦爾公爵而來的,索菲亞。”他突然一改先前的說辭,“但並不是為了讓他答應國王陛下的要求出徵維斯塔那。”
索菲亞臉上浮現出疑惑,“什麼?”
菲利普·蘭斯凱特頓了頓,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種淡淡的,令索菲亞難以理解的情緒,如同河面碎裂的薄冰,掩藏著底下汩汩流動的河水。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父親希望蘇瓦爾公爵能將他的女兒送回蘭斯凱特。”
菲利普·蘭斯凱特看著索菲亞,一字一句道:“蘇瓦爾公爵已經答應了他的要求,以馬賽提供相當數量的軍隊作為交換。”
“所以,來勸說你的人,是你的丈夫——蘇瓦爾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