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
在公爵城堡的歡迎晚宴上,菲利普·蘭斯凱特作為蘇瓦爾尊貴的客人,與索菲亞夫婦一同坐在宴會廳的最高處暢飲交談。
場內絃音嫋嫋,觥籌交錯,喬恩公爵與國王使節相鄰而坐,索菲亞則坐在丈夫的另一側,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面和心不和地進行著各種毫無意義的社交對話,看似融洽實則火藥味彌漫。
“菲利普爵士此行比我想象的…嗯…要簡樸許多。”
喬恩公爵將玻璃杯在眼前搖晃,暗紅色的液體彷彿沾染了壁爐裡燃燒的火焰,在他的瞳眸中跳躍著不懷好意的陰影,而菲利普·蘭斯凱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公爵大人當初回來時不也身邊只有寥寥幾名心腹?比起您從王都出發的時候,似乎有不少人在途中消失不見了。”
“的確如此。”喬恩公爵輕聲笑了笑,也不打算在此事上遮掩,舉著酒杯理所當然道:“畢竟從王都到蘇瓦爾這一路艱險,途中隨時都有可能喪命,不是嗎?”
菲利普·蘭斯凱特也笑了起來,“既然如此,公爵大人又何必多問?”
他向喬恩公爵舉杯,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期望又厭惡的東西。
只有索菲亞:“……”
她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可是憑借女人的直覺,她似乎意識到,喬恩公爵和菲利普·蘭斯凱特之間應該不止喬恩公爵所說的略有摩擦,種種跡象顯示,這兩人簡直就是水火不容仇怨難解。
每當菲利普·蘭斯凱特向她表達一些對家人的思念之情時,喬恩公爵總會不管不顧地出言譏諷,和以往滴水不漏的行事風格大相徑庭,於是索菲亞默默在腦海中搜尋兩人相互結怨的種種可能,可直到宴會結束,也沒能回憶起與此有關的任何傳聞。
畢竟她從小出席社交場合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從不刻意去了解人群中的各種八卦,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將一切詭計掩藏在笑臉之下的喬恩公爵,必定不會與事事一絲不茍的菲利普·蘭斯凱特相互欣賞,兩相厭惡才是比較符合常理的結果。
當然,比起這些,索菲亞此刻更加關心的還是菲利普·蘭斯凱特此行的目的,按照父親信裡的說法,國王陛下打算重新挑起愷撒與維斯塔那之間的戰爭,而喬恩公爵則成為執行這項任務的最合適的人選,更直白一點說,就是替國王犧牲的最佳倒黴蛋。
想到這裡,索菲亞不禁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頓時覺得蘇瓦爾公爵夫人的頭銜已經在自己頭上搖搖欲墜了,而這是她在婚姻裡尋求的唯一一點庇護,原以為阻止父親與蘇瓦爾之間的矛盾,或許可以幫助喬恩公爵解決領地的封臣之亂,卻沒想到最後還要承受來自王室的壓力。
“你怎麼了?身體感到不適嗎?”
身旁傳來菲利普·蘭斯凱特的聲音,索菲亞愣愣地扭頭,對上一雙溢滿關切的燦金色眼睛,可還不等她回應,坐在中間的喬恩公爵便立即不客氣地道:“菲利普爵士,你未免有些太過於關注我的妻子了?”
“我只是表達一下對自己妹妹的關心而已。”菲利普·蘭斯凱特也不肯退讓,用一種指責的語氣道:“況且,你不知道她從來都不喜歡這種喧鬧的場合嗎?”
索菲亞:“……”
因為從前很少在社交場合露面,久而久之大家便似乎對索菲亞有了不喜社交怯於人前露面的印象,而菲利普·蘭斯凱特顯然也是如此。
索菲亞張了張嘴,打算解釋一番,順便和緩一下眼下微妙的氣氛,奈何身旁之人比她動作還快,他嚥下口中的葡萄酒,嘴角扯出微笑,既不失禮儀,又恰到好處地讓菲利普·蘭斯凱特感覺到冒犯,“是啊,我知道,所以我原本也十分不願讓她在此處為您接風洗塵。”
“接風洗塵”四個字被刻意咬得很重,言下之意此刻讓索菲亞感到為難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菲利普·蘭斯凱特:“……”
於是整場晚宴下來,索菲亞算是見識到了自己丈夫是如何展示自己的惡劣的,他處處與菲利普·蘭斯凱特針鋒相對,絲毫不講道理,像極了被侵犯領地的野獸,一切言行都變得尖銳可憎起來。
直到晚宴結束,大小領主拜別蘇瓦爾公爵和宮廷使節離開城堡,而索菲亞作為這裡的女主人替菲利普·蘭斯凱特一行安排住宿,如今她已習慣處理這樣的事務,就像每一位貴族婦女所應該做的那樣,可喬恩公爵卻阻止了她,近乎任性地道:“用不著對他客氣。”
然後命令沐恩爵士,讓他去替索菲亞安排這一切。
沐恩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