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出聲詢問,畫面卻又變了。
當他抬頭望去,若陀龍王一切沒能問出口的疑問都哽在了喉中。
【往生堂的側門推開時,儀倌小小的驚訝了一聲,連忙沖進屋找毛巾,胡桃從來沒看過她這般慌張的模樣,意外地看向門口無措的身影,瞬間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那位似乎永遠穿著得體、從容不迫的客卿,竟然是冒著雨回來的?!
難怪儀倌會那麼驚慌失措了,這確實是從未見過的場面。
胡桃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把欲言又止的人拽進了屋裡,聽到鐘離在那兒說什麼身上都是水會把座位和底板弄濕也不理會,就給人按在那裡,轉眼一看——老孟已經火急火燎地去弄薑茶了。
胡桃剛剛放下一點心去找儀倌拿了毛巾和空置的毯子,結果回來一看,發現自家客卿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塊漂亮的石頭放置在桌上,正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站起來去拿東西把石頭擦幹——去了要弄濕地面,不去他可能又擔心那零星的雨水會造成什麼小傷害——胡桃可清楚這人的性子了。
她把毛巾往鐘離頭上一蓋,毯子蓋在這人身上,囑咐他等著,轉頭又去鐘離的屋子把鐘離常拿來清潔礦石的小部分工具拿來,弄得鐘離哭笑不得。
“抱歉,麻煩你了,堂主。”青年笑著道。
“麻煩什麼啊,你要是被雨淋生病了才是真麻煩了。”胡桃隔著毛巾戳了戳他的頭,藏不住擔憂地佯怒道:“我的好客卿啊,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啊?”
若是往日,想必這位客卿會無奈且笑吟吟地對她說:“沒什麼大事,一場小雨而已,不必如此緊張。”
但是今日格外不同。
聽到了這句話後,自家客卿的眼睫顫了顫,竟然一句話都沒說。
胡桃終於意識到了與以往不相同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蹲下來觀察自家客卿恍惚的神情,輕聲喚道:“客卿?”
鐘離回神,躲開她的眼神注視著那枚老石,悶悶的“嗯”了一聲。
隨後像是怕孩子誤會,又伸手輕輕拍了拍胡桃的肩,示意自己沒事,輕聲勸道:“不必管我,去睡吧。”
然而胡桃沒有動。
“有人跟你說過類似的話嗎?客卿。”她問。
鐘離身形微僵,最終望向面前的老石,沉默許久後才妥協似地緩緩道:“我的一位故友,說過。”
“......這禮物,是你的那位老友送你的?”
“......是。”鐘離難得說起詳細的往事,“他對我開玩笑說,就我這副忙到連長發都沒時間打理的模樣,倘若有一天他無法再時常跟在我身旁,怕是要生活不能自理,忙到天昏地暗都想不起來整理自己。”
然而問到了這一步,胡桃仍然沒有動。
正當鐘離疑惑,想要回頭看看情況的時候,突然被自己親手養大的少女抱了個滿懷。
那雙琥珀色的菱形眼眸微微瞪大,久行於風雪中的人驟然被火元素的少女環住脖頸,被屬於人間煙火的溫暖包裹,一時手足無措地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生死離別,無論是人,還是仙神,皆不可避。”少女重複著他說過的話。
“雖然不能避免生死離別,但是別一個人自顧自地把悲傷悶在心裡啊。看著你這副樣子,我也好難過的。”胡桃輕聲道,“傻客卿,難過就要哭出來啊。”
這裡是你的家啊,客卿。
既然這麼難過,怎麼能死死憋在心裡,半分都不哭呢?
這是不對的,這是不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