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錢癆呀你!”廖家豪一把揪起老扁頭推過一旁,淡淡地告訴中年人,“這位周老闆,你想撈他,就給老扁頭十萬港幣。”
“是欠他十萬嗎?”周老闆向微微睜開眼睛的年輕人問道。
年輕人狐疑地看了周老闆一眼,有氣無力答道:“是。”
“好,我替他還了。”周老闆向隨後趕來的一位漂亮姑娘吩咐道,“美華,開十萬現金支票。”
美華厭惡地瞟了年輕人一眼:“爸!血汗錢可不是用來撈賭鬼的。”
“讓你開你就開!”周老闆一點也不含糊。
無奈的姑娘只好極不情願地開了張支票遞給老扁頭。
這時,她父親早已攙扶著青年人向一輛勞斯萊斯轎車走去。但他們誰也沒有注意,那位溜鳥的墩厚可親的老大爺也正在注視著所發生的一切,他還特別盯著年輕人小袋子裝的那節牛角,嘴角浮上一絲別人不輕易察覺的陰笑。
“我姓周,周家峒。”剛上車周老闆就自我介紹,然後親切地問道,“我們先上醫院看看醫生?”
顯然,年輕人非常感激卻十分侷促:“不礙事的,表皮傷而已。”
“那好,跟我們回家包紮一下吧。”
一路上,勞斯萊斯轎車內的幾位緘口不言,好像緊閉的車門車窗早就關閉了人們的話匣子。沉默中,勞斯萊斯駛進虎豹山莊一幢依山傍靠海、四周綠樹成蔭的豪華別墅。周家峒攙扶著年輕人進到大廳右側的檀香木長沙發坐了下來:“JIAN NIE,拿急救箱來!”
菲律賓籍女傭JIAN NIE拿來了急救箱,為年輕人仔細的擦洗傷口,然後在消毒紗布抹上一層黑色藥膏。周家峒邊看邊解釋道:“這是瑤家的跌打特效藥,一敷上就會消腫止痛,很快好起來的。”說著為年輕人斟上一小杯琥珀色的藥酒,“這也是用廣西金秀大瑤山採集的草藥浸泡成的跌打內傷藥酒。喝吧,你會全身舒坦,消除疼痛。”
年輕人一飲而盡,精神多了。
他慢慢站了起來:“今日若非周兄仗義相救,我小命恐怕難保。大恩不言謝,今後只要周兄用得上我,當萬死不辭。”說罷年輕人便拱手告辭。
周家峒微微笑道:“年輕人,‘大恩不言謝’你也要留個名呀?”
年輕人瞟了眼周美華冷峻的面孔,不禁面露惶惑之色:“周兄,不必了。名字只是符號,呼來喚去的掛在嘴邊,只有真情才是銘刻於心的。”
“年輕人,你錯了。名字不僅僅是符號,它更是刻骨銘心的印記。就像我們都姓‘中’,都是中國人,我周家峒姓‘瑤’,屬瑤族大家庭一樣。”
“恩人也是瑤族人?真不好意思,我也是瑤族大家庭的一員,叫李敬堯。”他一字一頓地重複:“李、敬、堯。”
周家峒開懷大笑,李敬堯覺著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了許多。
少傾,李敬堯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在琢磨什麼:“家峒!家峒?恩人的祖先也來自千家峒?”
“是的,‘也’來自千家峒,看來你我都來自千家峒。”
“當然,當然。”李敬堯激動地緊握著周家峒的手,拘謹客套氣氛一掃而光。
“爸!”周美華不高興了,“又不知根知底,套什麼近乎?”
“既然都是瑤族同胞,就不叫套近乎,這叫鄉情。”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隨著話音健步走來一位松身鶴骨的老人。
“太爺爺,太爺爺。”周美華迎了上去,牽住白髮蒼蒼滿臉皺摺卻雙目炯炯有神的老太爺的手,“您閒逛了一上午才回來吶?我扶您上樓哦。”
“別!我先來看看是誰來我家‘套近乎’。”
“爺爺,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新結識的族弟李敬堯。”周家峒拉著李敬堯走向老人,“這是我爺爺。”
“周爺爺,您好!”李敬堯緊握住老爺爺粗糙的手掌連聲聲問好。
“我叫周公甫。老一輩給我起這個名呀,指望我會‘周公吐甫,天下歸心’。如今倒好,老了老了,給家峒他們添累贅了。”周爺爺朗聲笑道。
“說什麼呢爺爺!當初若不是你艱難打拼,我們周家怎會有這偌大的基業!”周美華對爺爺充滿深情。
“少恭維你爺爺。哦,差點兒犯糊塗了——我給家裡帶來位稀客。”老爺爺向大門外喊道,“進來吧,家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