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餘火之所以淡定自若的說湯若惜並非純潔之身,是把自己當成了獵物,目的是為了更好的捕獲賴長青這個上好的獵物。
賴長青在聽了餘火這話之後,半信半疑的自亂陣腳,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因為他的確只是讓醫生檢查過湯若惜的身體,但這僅僅只是醫生的一面之詞。
去醫院看病,無論醫院大小,醫生誤診的情況,並不在少數,而且如果不借助科學儀器的驗明正身,並不能作為參考的絕對依據。
想到這裡,原本底氣十足,穩操勝券的賴長青期數徹底慌了。
只要賴長青方寸大亂,那麼他與柳無聲剛剛建立起來的攻守同盟,便可不攻自破。
餘火這一出叫做攻心計,但餘火這麼出其不意的做法,同樣伴隨著巨大的風險,一旦賴長青不吃這套,那麼餘火計劃的第一步,便已經啞火。
餘火計劃的第一步,便是要從賴長青和柳無聲的這道同盟戰線當中,撕開一條裂縫,只要讓他們之間出現嫌隙,便有機可趁。
倘若鬼首大人的左右手心不在一起,甚至產生了敵對的立場,餘火便可以趁虛而入,打破現有遺巢建立起來的平衡。
而這種平衡,本就是鬼首大人一直都想要打破的。
餘火的話斬釘截鐵,賴長青心裡又沒有十足的把握,這讓柳無聲看到了落井下石的機會,轉而來到鬼首大人面前,小心翼翼的說道:“鬼首大人,如果藥引不純,這是對神明的大不敬,勢必會遷怒於靈婆,這可不是兒戲,要三思啊。”
柳無聲就是這樣反覆無常的小人,見有機會拉賴長青下水,自然是不顧一切的衝上去踩上幾腳,恨不能冤死對方。
柳無聲這番話,擺明了就是針對賴長青,但眼下的局面,賴長青處於劣勢,敢怒卻不敢言,等待鬼首大人的發落。
“老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可是個事無鉅細的人,事必躬親的人,怎麼會犯下如此低階的錯誤。”
鬼首大人對賴長青向來都是信任有加,甚至可以說是在諸多場合,都是禮讓三分,因為遺巢能有今天,他賴長青有一半的功勞。
鬼首大人自然知道賴長青當初為了維護遺巢秩序,竭盡全力輔佐他,坐上了今天的遺巢之主。
如果說遺巢功勞簿上需要記上一筆的話,賴長青理應記上首功,這份榮譽和犧牲,鬼首大人銘記於心。
但嚐盡了權利,當慾望開始膨脹的時候,當初的那份熱血和誠摯,或許早已經消磨殆盡,剩下就的只有勾心鬥角,你死我活了。
身為遺巢之主,相比個人情感,遺巢的利益和榮耀,永遠都應該擺在第一位,鬼首大人知道,賴長青又何嘗不知道這點。
“鬼首大人,如若餘先生所言,此女並非純潔之身,我為自己的疏忽,甘受遺巢蝕骨之法。”
面對鬼首大人的質問,賴長青沒有為自己推脫,這便是他血性的一面,也是他成為遺巢左護法的魅力所在。
遺巢秩序,本就是遺巢建立之初立下的鐵一般的規矩,而且當初立下這些嚴厲的酷刑,就是為了警示後來者,而蝕骨便是這些酷刑當中,最為殘忍的一個。
古有刮骨療傷,今有蝕骨之痛,蝕骨,又名銷魂蝕骨,顧名思義讓靈魂離散,輔以侵蝕之法,腐蝕骨頭,讓受到懲罰的人,忍受這蝕骨之痛。
這種刑罰完全是出於對只剩下骨架鬼魂而設立的,能夠讓鬼魂感受這蝕骨的錐心之痛,但賴長青是人不是鬼,又豈能忍受此等非人的酷刑。
身為縫屍一脈的傳人,面前的人是人是鬼,餘火一眼便能夠辨別出來,餘火早就看穿了賴長青的真實身份。
賴長青自然是無法忍受這蝕骨之法的,一旦受刑,等同於是自尋死路,這點餘火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餘火這個時候出手相救,或許賴長青能夠撿回一條狗命,但餘火猶豫了,因為賴長青並非什麼好鳥,甚至好幾次都痛下殺手,差一點要了餘火的命。
餘火心裡糾結顫抖了一番,最終決定救下賴長青,眼下救出湯若惜,找到冥燈的下落才是當務之急,不能為了報復,而節外生枝壞了大事。
“好,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搬家法上來。”
賴長青自尋死路,縱然是鬼首大人不捨,卻又豈能在眾人面前丟了家法和顏面,當眾要人搬上了行刑的傢伙。
見賴長青要涼,一旁的柳無聲可就樂開了花,就差要笑出聲了,可他高興的不到一分鐘,餘火卻改變了這大好的局面。
“慢著!”
餘火話音剛落,眾人一片譁然,頓時陷入了寂靜,試想這可是鬼首大人大動干戈的時候,怎敢有人出言相勸,這不是找死又是如何。
鬼首大人不輕易用刑,這是自打遺巢建立秩序以來第二次。
而第一次用刑,便是用在鬼首大人自己身上,而諷刺的是,用刑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這賴長青。
當初鬼首大人因為個人私慾,不顧遺巢的利益和榮耀,為自己心愛的女人開了後門,破了先例,為此讓遺巢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和威嚴,造成了巨大的信任危機。
一時間鬼首大人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之上,顛覆遺巢,另選明主,便成了遺巢內亂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