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此等突發情況,完全是超乎了鬼首大人的意料,身為遺巢之主,他並沒有太多的應對之策,況且在是戰是和的選擇問題上,他一直都未能下定決心。
不過在他內心深處,戰要大於和的,這麼多年來,一直被壓制在這遺巢的結界之中,受盡了羞辱和欺凌,奮起反抗,發動戰爭,是拿回尊嚴最好的方式。
鬼首大人又豈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他身為遺巢之主,又有前任遺巢之主簽訂的人鬼和平共處的協議在先,他自然是不能主動翻臉撕毀契約,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柳無聲突然上演這麼一出,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懷,既不能背上背信棄義的罵名,又可以師出有名正面應戰,可謂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因此,在鬼首大人看來,柳無聲不但沒有罪,反而是立了大功,只不過鬼首大人不能太過表現出來,畢竟以賴長青為首的止戰派,是不會同意他這個遺巢之主的想法的。
可眼下賴長青掌握著遺巢一半的勢力範圍,他這個遺巢之主,還需要他的支援,所以還沒有到撕破臉的時候。
加上靈婆在場,靈婆向來都是以和為貴的存在,當年讓人鬼坐下來談判的和事佬之中,靈婆就沒少出主意,甚至可以說是在這些契約協定之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靈婆的威望,任何人都不可褻瀆,包括鬼首大人。
“柳半仙,你混蛋,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嗎?”
面對冥燈被毀,賴長青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他費盡周折讓餘火為冥燈續命,卻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個柳無聲出來攪局,而且一出手,便是個死局。
這讓原本不願看到人鬼大戰的賴長青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心裡非常清楚,冥燈隕落,鬼門大開,遺巢的冤魂惡鬼,都會闖關過境禍害人間,到那時,人間將彷彿地獄。
覆巢之下無完卵,人間禍亂,遺巢又豈會太平,這裡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秩序,將不復存在。
賴長青痛心疾首,後悔自己沒能阻止柳無聲,造成了眼下不可挽回的局面。
冥燈被毀,鬼門將在今夜子時準點開啟,壓制在遺巢的冤魂惡鬼已經開始躁動,這些嗜血的行屍走肉,正在等著這美好的一刻。
距離今夜子時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坐以待斃還是柳暗花明,賴長青把目光看向了靈婆,把阻止這場災難的希望,全押在了面前的這個鬼首人身的老太婆身上。
“靈婆,你神通廣大,想想辦法救救遺巢吧,阻止這場即將爆發的浩劫吧。”
賴長青放下來往日的高傲和自滿,眼神中充滿了哀求,卻發現靈婆同樣束手無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這讓眾人徹底陷入了絕望。
“身為遺巢之主,你沒有管好你的人,事已至此,縱然是讓此人下油鍋,都於事無補,更別提息事寧人了。”
靈婆無奈又無助,畢竟鬼首大人坐上遺巢主人的位置的時候,靈婆是投了支援票的,卻不想自己看好的繼承人,反手就是給了她一巴掌。
“靈婆,此事我願意負全責,如果要付出代價的話,我願意交出遺巢之主,並以死謝罪,不過,當務之急是如此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事後再行追究也不遲。”
很明顯,鬼首大人故意這麼說,他這是以退為進,以守為攻,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斡旋拖延,給柳無聲爭取時間。
冥燈被毀,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即使是神仙下凡,也未必能讓他死灰復燃,鬼首大人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靈婆便沒有再糾纏不清。
反倒是賴長青對鬼首大人的態度,多少有些不滿,繼而追問道:“鬼首大人,問責的事情先不提,但你說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止這場災難呢?”
賴長青故意發難,明知道冥燈復燃,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卻把這個難踢的皮球,扔回給了鬼首大人。
身為遺巢之主的鬼首大人,還是第一次面對面如此危急時刻,在主持大局的時候,略顯得有些生澀和不足,但他突發奇想,想到了餘火,便把目光轉向了正在冥燈左右觀察的餘火。
鬼首大人雖然戴著面具,不知道面具下面的真容,可是眼神如炬,那種期待的眼神,是在哀求餘火出手。
冥燈是縫屍一脈祖傳的祭器,它的存在,它的原理,它的習性,它的宿命,餘火又豈會不知道呢。
縫屍一脈先人札記當中,曾有過關於冥燈的一些記載,雖然記錄的內容不僅詳盡,甚至可以用粗糙來形容,上面畫著熄火的冥燈樣貌,並輔以讖語修飾其左右。
讖語有曰:冥燈引路,萬物歸魂,和天下,冥燈隕滅,萬物復甦,天下亂。如欲救之,法有其二,二選其一,燈可換芯,活人獻祭。
顯然這二選其一的法子,換燈芯已然是天方夜譚,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活人獻祭了。
這套讖語,雖然寫的有些玄乎,但縫屍一脈本就玄乎奇蹟,上面記載的內容,絕非空穴來風,無中生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都別看著我,燈是你們偷來的,又被你們給毀了,燈已滅,我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它了。”
餘火雖然知道這挽救冥燈唯一的辦法,嘴上卻輕描淡寫的不願出手,他之所以故意這麼說,那是在與在場的所有人進行一場博弈。
博弈的條件就是救出湯若惜,餘火已經收了湯家的錢,本意是要找出害死湯若雅的兇手,卻不想讓湯若惜捲入這場風波之中。
不讓僱主涉險,這是縫屍一脈的基本紅線,絕對不能觸碰和踐踏,餘火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湯若惜的安全,讓她活著離開遺巢,平安回到人間。
“你是縫屍一脈的嫡系傳人,又是風水大師鏡水樓先生的關門弟子,一定就辦法挽救,你自家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