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過成為國君?”紋弈眨巴著眼睛,愣愣的看著這個孩子,“你知不知道“君”為何意?君者為尊,統領一國一地,統御萬千子民者方可稱為“君”。我剛剛看了你們東泰之地,有從東海到泰山之間,有九千里疆土,國土上怕是有數百萬之眾的黎民百姓,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九百年前的時候,諸夏也不過部落四十一個,人口不過剛剛二百萬。”
紋弈帶著一絲玩味的語氣笑道:“這要是在曾經的諸夏部落時代,統御百萬之眾,你甚至可以直接改名叫“帝昭”了。”
姜昭無所謂的笑道:“道理我都懂,但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說來聽聽?”
“每個人是不是出生就有他必須擔負的使命?”姜昭看了一眼紋弈,小聲的說道:“從我記事……哦不,我記事的比較早,應該說是從我懂事起,就有無數的人對我說過,我的責任,我的使命,我的未來,就是為了成為……東泰國君。”
姜昭手指了指遠處,哪裡就是東泰國社稷山河圖的所在地。
“那一副圖,其實我很早就看到過,每個見過我的人都說我會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是東泰國君的繼承者,是未來的國君,但是……”
姜昭撓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但我還真的對東泰國君這個位置沒有太大的興趣。”
“換句話說,你並不想肩負東泰國君這一使命,對嗎?”紋弈說。
姜昭飛快的點點頭。
姜的後人……還真有意思。
“我沒有辦法給予你太多的答覆,但起碼在一件事上,我可以給你一個正確的答案。”紋弈皺眉道:“起碼……使命這種東西,它不是天生便降落到一個身上的,而是需要你後天去追尋。”
“你的先祖姜公,有六大功績,正禮法,廢人祭,教萬民,此三大仁行。扶大虞,立東泰,安舊商,此為三大義舉。但無論是他的仁行還是義舉,都不是他一生下來的想法或是使命,而是他在出生之後,經歷了很多事情與磨難之後得到的感悟,再由感悟衍生出了自己的志向,並將它當作自己的使命去執行。”
姜昭尷尬的笑了笑,“可惜了,我的“使命”似乎在我出生之時就被定好了。”
紋弈摸了摸鬍鬚,附和道:“那說的倒也不錯,你的祖先姜公在大虞立國之後定下了“禮”與“法”,建嫡子繼承之制,這一條鐵律由大舜即位開始,到我死時也傳承了百餘年之久,是一條鐵則!”
姜昭嘆氣道:“都說如今天下禮樂崩壞,怎麼這嫡長子繼承製就這麼多人牢牢遵守。”
紋弈笑道:“這還不好?要知道以前天下還叫玄商的時候,國君的孩子們為了繼承之權可以說是到達了勢同水火的地步,每一代的繼承權都需要要戰爭來決定,每一張王座之下都必定有著兄弟的骨骸,”
姜昭無奈的笑了笑,“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我父親在生下一個弟弟,然後跟著鐵面叔叔闖蕩天下。”
“哈哈,玄商的那些公子都是生怕父母生的兄弟太多來和自己搶位置,你倒好,居然還想著父母生個弟弟。”
姜昭眨巴一下眼睛,突然向紋弈問道:“什麼是父母?”
“嗯?父母就是你的父親和母親的統稱啊?你的父親和母親共同結合,然後才生的下你啊。”紋弈古怪的看著姜昭。
“不不不,我確實有父親,但我沒有一個所謂的“母親”啊。”
“荒唐,你是一個凡人,又不是天生地養的生靈,怎麼會沒有母親,沒有母親你又是如何出生的?!”
“我是我父親的兒子,自然是我父親生下的我啊。”姜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出生以來所有的人、事、物都會留下記憶,但我記憶裡從來沒有過所謂的“母親”!”
紋弈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姜昭,而姜昭也疑惑的看著紋弈,兩人就這樣古怪的對視著。
……
這是一片沒有上下之分的世界,一切的事物與概念都被混淆成了一團漿糊狀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