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日漸近,趙奉安對吏部的公事早已不再用心,除了仍親自參與審議林餘一案,其他公事都已交由他人處理,每日去上值只是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這日他在班房翻看著林餘的案卷,心中思量著要如何儘快將他定罪,如此他便可心無旁騖帶宛兒離開。
突然外面傳來急促腳步聲,他抬眸看去,正好看到溫錚匆忙進來。
溫錚行事沉穩,可今日卻慌張得連行禮都忘了,只是焦急喊道:“公子,長樂公主遇刺被劫持了!”
趙奉安猛地起身,林餘的案卷被碰翻在地,紙張灑落一地,白茫茫一片。
他踩著散落的紙快步來到溫錚面前,緊握著拳,從喉嚨中逼出幾個字:“怎麼回事?”
原來林宛兒自醫館出來不久,她乘坐的車輦便被十餘個黑衣蒙面人團團圍住,偏偏這次她為了不引人注意,輕裝簡行,只帶了數個侍衛隨行,而功夫最好的霍念又不在,黑衣人很快便制服了侍衛,他們並無意傷人,只是帶走了林宛兒,並留下了一封信,信封上寫著趙奉安親啟。
不待溫錚話說完,趙奉安已經劈手奪過信封,拆了幾次都拆不開,還是溫錚接回去,取出信紙交給趙奉安,上面只有一句話:
“西山萬雲寺後院。要留活口,獨自前來,不許帶人。”
想著嬌滴滴的宛兒此時不知如何境地,趙奉安目眥盡裂,轉身便要出去。
溫錚連忙跟上去:“公子,您不通知宋帝嗎?”
“不用。”趙奉安信不過宋帝,更不敢用宋宛兒的性命冒一絲風險。
既然信是點名給他的,想來是衝著他而來,他獨自前往是最好的選擇。
說話間,趙奉安早已快步出了衙署大門,隨意選了匹馬,上馬飛馳而去。
溫錚咬咬牙,只好騎馬緊跟其後。
*
其實宋宛兒並不如趙奉安想象那般兇險。
在小巷時,她被黑衣人用一塊溼布捂住口鼻,便迷暈了過去。待她轉醒時,已經在一間簡陋木屋的臥榻之上。
漸漸回憶起發生之事,宋宛兒猛地坐起來,她身上並無繩索捆綁,衣衫也完整,除了還有些昏沉,身體並沒什麼不適。
宋宛兒努力穩著心神,下床檢視。
屋內光線昏暗,十分陰冷,窗子上釘著厚厚的木板,看不到外面情景,不知身處何處,亦不知時辰幾何,門當然是被鎖住的,宋宛兒用力拍打房門,外面毫無動靜。
她用力咬著唇,試圖冷靜下來,轉頭檢視屋內情景。
房內極其簡陋,四處都是灰塵,只有幾張破舊木凳和一張臥榻,她摸回臥榻坐下,蜷起雙膝抱住自己。
是誰綁了自己?有何目的?
不知錦寒怎麼樣了,父皇他們知道自己出事了嗎?趙奉安呢?
想到他,醫館老婆婆的話猶在耳邊,宋宛兒心中一痛。
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人,她竟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宋宛兒心中紛亂無比,但她亦清楚,此時情況未明,她多思無益,除了等待,沒有其他辦法。
這時,房門傳來動靜,被人從外面開啟,宋宛兒抬頭看去。
一個苗條身影出現在門口,宋宛兒被外面強烈光線刺激得眯起眼睛,仔細分辨,發現那人竟是青顏。
“是你?”宋宛兒語氣驚訝,可她心中卻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這段時間一直隱隱的不安影影綽綽地展露出猙獰模樣。
青顏並沒回答,只是端著茶盤款款進來,隨即有人在外面重新關上了門。
將茶盤放在佈滿灰塵的桌上,青顏倒了一杯茶,緩緩走到宋宛兒面前,將茶杯遞到她面前,輕柔開口:“公主,受驚了,喝杯茶吧。”
宋宛兒沒有動作,只是警惕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