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母的鮮血潑灑成這漫天紅霞,將這宮殿照得如此富麗堂皇。
陰暗狠戾自內心升起,他暗暗握緊拳頭。
“奉安?你怎麼了?”宋宛兒嬌俏的聲音喚回趙奉安心神,關切看他,“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趙奉安停住腳步,盯著她沒有一絲陰霾的眸子,心中念頭瘋狂翻湧,卻最終被她眸中純淨的關心和柔情漸漸撫平。
許久,他漸漸鬆開握緊的拳頭,“沒什麼,剛剛想起了一些事。”
宋宛兒探究著看他,看他眸中情緒逐漸冷寂,恢復成平日淡漠模樣。
又是這樣刻意要隱藏的趙奉安,宋宛兒吸了口氣,隱去唇角笑意,妥協說道:“奉安,今日是我母后壽辰,是她一年中最開心的一日,有什麼事,過了今日再說,好嗎?”
“嗯。”趙奉安表情晦澀不明。
宋宛兒不再出聲,默默和他並肩向後殿過去。
為什麼呢?
總是要在她最開心的時候,提醒她他們之間的嫌隙。
這段時間他們似乎越來越親密,可心裡上卻似乎越來越遠。
沿著紅柱遊廊繞過正殿,後殿庭院裡有一顆桂樹,正是桂花開放時期,桂香濃郁。
樹下襬著一張黃梨木茶桌,太子和太子妃正陪著皇后喝茶。
宋宛兒平日時刻維護趙奉安,尤其在自己孃家人面前,今日更不與尋常,她立刻帶上燦爛笑容,拉著趙奉安過去,依次給母后和太子行禮。
皇后平日不常見趙奉安,今日見他身姿挺拔,寬肩窄腰,一身墨色斜襟綢緞長袍,繫著暗紅色腰帶,領口和袖口處都繡著暗紅色雲紋,和宋宛兒身上襦裙顏色和花紋互相對應。
二人站在一起,當真是一對璧人。
皇后泛起柔和笑意,拉著宛兒的手,和她夫妻二人絮絮說了許久。
趙奉安依然寡言,不過大家都知道他的性子,而且他應對得當,禮數也周到,一副清冷貴公子模樣,倒哄得皇后十分高興。
聊了半響,皇后有些倦了,宋宛兒便挽著已經懷孕六個月的皇嫂,陪母后去後殿休息,而太子和駙馬則留在茶桌旁繼續聊著政事。
後殿的窗子正對著院中茶桌。
宋宛兒一邊陪母后說笑,一邊時不時看一眼窗外趙奉安端正挺拔的背影。
太子妃瞥見了,忍不住打趣說道:“宛兒,駙馬就坐在那裡,又不會就不見了,看你這樣惦記。”
皇后也笑了,拉著女兒的手,“之前總擔心你受委屈,如今看來,駙馬果然如你說的,雖然性子冷些,人是個可靠的。也怪不得你父皇對我說,以後還要多用奉安幫他。”
“當然。”宋宛兒抿唇笑著應下。
如果過去聽到這句話,她一定會十分得意,可如今她心中隱隱有些煩亂,只是垂眸拂了拂裙子上褶皺,沒再多說。
太子妃誤會了宋宛兒的反應,湊過來笑著問:“剛剛還盯著駙馬,生怕少看一眼,怎麼就害羞了?”
“說到這個,你看你皇嫂,都是第二個了,”皇后插話進來,“你們成親三年了,怎麼還沒要個孩子?”
母后提起這個,倒是提醒了宋宛兒,景珠還替自己約了那個“送子”神醫,就在七日後的九月二十六。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竟然忘記了這個。
那個神醫真的那麼厲害嗎?
看著身邊撫著孕肚的太子妃,宋宛兒想象著以後和趙奉安有個他們二人的孩子,又有些高興起來。
也許是自己太心急了,也許他們只是需要時間互相瞭解,她花了五年時間逐漸捂熱了他的心,以後他們還有一輩子時間。
她會漸漸瞭解他,瞭解他的一切。
宋宛兒從不是鑽牛角尖的性格,心頭陰霾消散,她抬頭笑著說道:“母后別急,早晚給你抱外孫。”
太子妃“噗哧”笑出聲,說道:“剛才說你害羞,看來是我錯了。”
正說笑著,卻聽院中傳來通傳聲音:“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