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傳來霍念低聲請示:“公主,剛剛宮中派人來傳話,說皇上龍體有些不適,皇后娘娘想讓您進宮去看看皇上。”
宋宛兒自幼受到父母寵愛,和父皇母后感情極深,成親搬出宮以後,也隔三岔五會回宮去探望雙親。
母后性格溫柔和順,經常還會勸宋宛兒多放心思在自己府中,別讓駙馬覺得她都已經成親了還總惦記孃家,而今日是母后第一次因為父皇身體有恙而專門派人傳她入宮,宋宛兒不知實際情形如何,一下子露出焦急神色。
她顧不上再挑選衣服,隨便撿了件衣裙讓錦寒服侍著穿上,邊轉頭對趙奉安帶著歉意說道:“真是不巧,我先入宮去看看父皇,你暫且代我向婿伯問候一聲吧。”
趙奉安其實今日有事情要和周子初商量,帶宋宛兒去並不合適。
只是她早上說想讓他多陪陪她,他便心軟了,想讓她高興一些,今日索性帶她一起,改日再和周子初重約時間商議正事。
卻沒想到宋宛兒又要進宮。
雖說此事於情於理她並沒有做錯,可趙奉安卻感覺彷彿她在自己和她父皇之間,選擇了她父皇,而且如此毫不猶豫。
這恰恰是他心中最隱秘最介意之痛,趙奉安心中一沉,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偏偏宋宛兒憂心父皇身體,並未注意到趙奉安情緒變化,只是匆忙整理著衣服。
趙奉安沉思片刻,起身走到她身邊,眼神示意錦寒出去。
錦寒看出駙馬神色不虞,此刻卻也無法多說什麼,只能低頭退了出去。
宋宛兒正低頭整理著腰帶,趙奉安攬住她細腰,低首沉聲說道:“宛兒,昨日我在早朝時尚見過皇上,精神好得很,想來沒什麼大礙,你不必憂心太過。”
宋宛兒手上動作未停,依舊低著頭,說道:“我還是自己去看看,心安一些。”
腰帶上扣結系得不對,總是歪歪扭扭的,宋宛兒愈發心急,正想叫錦寒來幫忙,卻被趙奉安微涼的手指捏住下巴,強迫自己抬起頭來。
宋宛兒此時才發現趙奉安一雙深沉黑眸,壓抑著十分不滿,低聲問道:“你上次入宮是哪天?”
“兩日前。”宋宛兒感覺下巴微微發痛,想掙出趙奉安手指,卻被他更緊的捏住。
趙奉安聲音低沉帶著不滿:“兩日前和昨日你父皇都好好的,今日能出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就算有微恙,也有一大群太醫和嬪妃圍著,定要你一個出了嫁的女兒做什麼?如果你這麼惦記你父皇,乾脆一直留在宮裡好了,何必還要出宮嫁給我?”
宋宛兒認真地打量著趙奉安,發現他是真的動了氣。
她閉了閉眼睛,輕輕嘆了口氣,他明明知道,嫁給他是她做過最忤逆父皇的事情。
她早就察覺他和宋家皇室,尤其是自己父皇十分疏離,她以為是他趙國質子地位以及他高傲自尊心所致,她願意體諒他,這幾年她也費勁心思地在他和父皇之間調和。
而今日她擔心生病的父皇,想入宮去探望,他就做此模樣。
他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他的所有物?所以他才可以如此不在意她的感受。
她的確鐘意他,願意為他不求回報的付出,這些是她自願做的,可她不願的,誰也無法強迫她,他也不行。
再睜開雙眼時,宋宛兒雙眸中帶上嘲諷笑意,伸手撫上趙奉安緊繃嘴角,冷豔帶著蠱惑:“趙奉安,你問我為何嫁給你?因為我鐘意你啊,我宋宛兒從來不曾隱瞞。而你能解釋一下,為何因我去探望父皇,你就如此不悅?
趙奉安眸中陰沉神色翻湧,卻只是緊抿著唇,一個字都不說。
宋宛兒掙開趙奉安的手,挺直脊揹走向門口,推開房門前,頓住腳步,輕聲說道:“今日你原本也並未想帶我去見婿伯,對吧?”
說完,宋宛兒並未回頭,徑直出了房門,吩咐候在門口的霍念備車入宮。
趙奉安眼看著她窈窕背影離開,立在原地,許久沒有動作,只是垂眸站在原地。
片刻後,溫錚出現在門口,輕聲請示問道:“公子?”
趙奉安抬眸看過去,溫錚輕步走進來,立於他身側,壓低聲音說道:“公主的茶葉昨日用盡了,新的茶葉今日下午就到,卑職已經按老規矩吩咐下去,直接送到茶水房。”
趙奉安臉色陰霾冷漠,他目光掃過臥房中依舊垂著床幃的紫檀架子床,腦中閃過昨夜在他懷中嬌聲叫著他名字的宛兒模樣,那嬌豔容顏彷彿刻入自己靈魂一般不能磨滅。
他思忖片刻,低聲吩咐溫錚:“新的茶葉不必再補,從今日起都停了。”
溫錚詫異了一瞬,連忙著急地說:“可是公子……”
“沒什麼可是,我讓你停了就停了。”趙奉安邁步向外走去,邊說:“備車,去香緣樓。”
溫錚還欲多說,見趙奉安側顏堅毅線條,他知道自己這位主子心思極深,最終只能答應說:“好的,卑職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