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懷繼續講著朝堂的事情,這幾日因為公子的事情,朝中各人的動作並不算小。
謝欲晚淡淡聽著,他手骨修長,轉著手中的玉扳指,從莫懷口中聽見‘靜王府’三個字時,他轉著玉扳指的手指停下了。
“靜王府世子之前借長寧郡主的名頭舉辦了一場賞花宴,贈給了小姐一根金釵,那金釵是先皇后之物。”
“前些日長寧郡主在宴會上同姜老夫人說過許久的話,昨日姜老夫人以丟失一本佛經為名,讓侍衛搜查了小姐的小院。”
青年輕聲開了口:“什麼佛經?”
莫懷沉默:“《般若》第三卷 。”
謝欲晚眸含了一些清淡的笑,未再說話。
莫懷繼續說道:“後面姜老夫人尋小姐去了元寧居,同小姐說了公子的事情,還說——”
謝欲晚抬起眸,望向欲言又止的莫懷。
莫懷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同平常一樣:“姜老夫人還同小姐說,小姐若是想救公子,就只有一條途徑,那就是入太子府。”
莫懷小心翼翼望向公子,發現公子眸色依舊平靜,只是又開始轉動手上的玉扳指。玉扳指是一塊冷白的玉,同青年整個人一般冷白。
沉默許久之後,青年聲音清淡:“去將林家的事情放出去吧。”
莫懷點頭,林家是寧玉郡主母親林胭所在的家族,當年林胭被靜王所救,對靜王一見鍾情,不顧父母阻攔,義無反顧地嫁入了靜王府。
可那原本就是靜王的設計,所為的不過是林家的助力。得了助力榨乾了林家的價值後,靜王待林胭自然也算不上用心了。
後來,林胭誕下一女,也就是徐寧玉。徐寧玉還未足月時,林胭便薨了。
林胭薨了不過一月,靜王便將原先的側妃抬正,連帶著向皇上請封側妃的兒子為世子。
林家因為勃然大怒,但林家雙親已逝,這些年早已沒落。這些年才從旁支出了一個驚豔絕倫的探花郎,一早便投奔了三皇子。
當年林胭根本不是因為生產傷了身體而死,而是被側妃所害,靜王知曉,卻選擇了漠視,甚至在林胭死之後直接將側妃抬上了位。
公子如今讓他將訊息放出去,便是讓林家同靜王府相鬥。
但這都只是表面的,林家的背後如今是三皇子,靜王府的背後如今是太子。靜王明面上一直稱自己中立,但若是林家那位探花郎藉著流言去細緻地查靜王府,三皇子和太子便要開始相鬥了。
莫懷收拾了染血的衣服,轉身出去。
不知為何,他回身忘了一眼公子。昏暗的燭光下,他看不清公子的臉,他原以為公子聽了姜老夫人做的事情,公子應當會生氣。
但是公子很冷靜。
是一種異常的冷靜。
像是天邊那輪月,被蒙上了一層霧,從遠處看去,如何都只有極淡極淡的一層光。
謝欲晚望著自己手中的玉扳指,眸色很淡。
太子已有正妃,姜老夫人此番做,是想讓小嫿為妾。如此匆忙,應該是因為舍利子的事情。
他心中泛起一種疼。
像是雪一層一層地壓下來,讓他有些喘息不過來。
他望向牢門外,彷彿看見了那日的小嫿。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頭上簪著一根玉簪,同從前在畫舫上那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那日畫舫上,殘留的春光燦爛。小嫿同他道別,輕笑著一步一步走遠。他望著她的背影,沉默了許久。
可如今她向他靠近的每一步,她都在哭。為這方牢獄,為他染血的雪袍,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