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看著她慌亂的眼神,看了看遠處翻找廢墟的人群,有些著急但還是好心道:“家中大人這般事情都未同你說?那於大人貪汙啊,在京中畏罪自殺咯。昨日一群賊人將於府啊血洗了,還放了一把火。這火燒了整整一夜。”
婦人見她生的好看,不免又多囉嗦了兩句:“要我說啊這哪裡是賊人,明明就是綠林好漢。那姓於的為官不仁,竟然連災銀的錢都貪,被滅門啊,就是輪迴報應!”
姜嫿直直癱倒在地上,手輕顫著,眸中陡然落下淚。
那婦人見她哭成這樣,才察覺到不對,默默離遠了些,最後跑去那一片廢墟之中繼續翻找。
姜嫿眸顫著,撐著手從地上爬起來,向前走了些準備再尋人問問情況。她心中慌亂得什麼都想不起,上前不過幾步,就看見了地上那方歪歪扭扭的牌匾。
她紅著眸遲疑了一瞬,想起從前於陳在府前抬手指著牌匾,溫柔對她說:“阿嫿,這是我父親親自提的......”
而此時那方牌匾,正被一屠夫模樣的人拿著斧子,一刀一刀劈著。那人一邊劈,一邊在口中罵道:“他爺爺的來遲了,看來看去就這塊木頭還值些錢。”
牌匾晃悠悠的,已經裂開了,看著馬上就要被劈開。
姜嫿顫著手,抓住了屠夫要劈下去的手臂,她被帶著直接摔到了地上:“等,等一下。”
她紅著眼,從懷中拿出一塊銀子,遞了過去:“這塊木頭,留給,留給我吧。”
屠夫像看神經一樣看她,見她不像說笑的,忙拿了銀子走遠,一邊走還一邊唸叨:“你自己給的,你這姑娘,小小年紀,自己給的啊。”
姜嫿望著面前忙亂喧雜的人群,卻怎麼都尋不到那個記憶中溫柔熱忱的少年。
她起身準備再走近些時,一道修長的身影攔在了她身前。
她惶惶抬頭,望向身前面色依舊平靜的謝欲晚。
她幾乎是下意識道:“你做的——”
聲音還未發出來,她已經被謝欲晚捂住了嘴,他眸色淡淡的:“姜嫿,你想清楚了再說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姜嫿被迫同他對視著,淚一點一點盈出了眼眶。
她當然知曉,這辦事情不會是謝欲晚做的。只是,她不知道還有誰,也不知道這般事情為何獨獨發生在於陳和於夫人身上。
他們都是那麼好的人......
她惶然抱住身子,失聲大哭。為了見於陳,挑選的衣裳,打扮的妝容,此時都同面前的廢墟一般,狼狽一片。
一個溫熱的懷抱落下來,謝欲晚用衣袖將她護在懷中,擋住了旁邊人的視線。他停頓了一兩瞬,眸中多了一分深重,聲音難得輕柔。
“別哭,於陳和於夫人都在外郊的院子中。”
姜嫿的眸一瞬間僵住,望向謝欲晚,聲音哽咽了下:“真的嗎?”
謝欲晚此時眸色又變淡了,日暮的光照在他的眼睫上,他淡淡道:“我為何要騙你?”說完,他將她扶起來。
姜嫿原想拂開他的手,但想起於陳,還是垂頭同他去了馬車之中。
走近馬車,寒蟬抱著劍在外面等著。
姜嫿腦中閃過什麼,但一旁的馬車已經掀開了車簾。她眸色複雜地望著前方的馬車,這便是命運的軌跡嗎,她已百般逃避,最後還是要同謝欲晚染上交集。
這般想法不過一瞬,此時什麼都沒有於陳的安危重要。
她不得不收斂心中的失落,同謝欲晚‘談判’。
謝欲晚看著她的眼神,剎那間就明白她所思所想。他淡淡地向身後的廢墟望了一眼,也隨在姜嫿身後上了馬車。
兩人面對面坐著,姜嫿剛想開口,就被謝欲晚遞過來一本書。
她被迫接過那本書時,謝欲晚的眼眸恰同她對上。
一時間,她捏著書的手不由有些緊:“讓我去見於陳。”她嚥了咽口水,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