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天元搖頭,“我介意的不是被操縱吸收,而是之後的事情。羂索希望全人類都持有咒力,想法本身不壞,但存在一個重大的隱患。
一旦我將全人類連線,人和人的意識將不再有隔閡,如果其中有人懷著強烈的惡意,就會像病毒一樣蔓延開來,到時候整個人類都會有危險。
你的計劃沒有這樣的風險,你只是吸取全人類的咒力,沒有想過統合全人類的意志。”
“原來如此。”
明理明白了,如果沒有風險能讓全人類都掌握咒力,天元只會樂見其成,因為這同樣是一種進化。
“那麼您自己呢?會變成什麼樣子?又能得到什麼?”
“不知道。”
天元給出的答案讓明理瞠目結舌。
“蛤?”
“很驚訝嗎?如果你像我一樣活了這麼長時間,你就不會驚訝了。‘不死’既是一份令人豔羨的恩賜,也是一種詛咒,尤其是像我這樣想死都死不了,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死。”
以不死性而論,天元比夢幻還高,夢幻還是有可能透過非自然的方式消亡,比如初始之樹的反噬,天元真就是怎麼都死不了。
“雖然人類的肉身可以消亡,但意識和靈魂不會,當時的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變得更糟。所以我拒絕擺脫人類的身份,哪怕要經歷五百年一次的輪迴。”
聽到天元這麼說,明理想起了羂索對天元的評價“膽小鬼”“天下第一暴殄天物之人”,仔細想想,真不能說錯。
如果讓羂索得到“不死”,祂一定會想盡辦法逼迫自己不斷進化,以此測試自身的極限,咒術體系的極限到底在哪。
說到底,這一對曾經的師徒就不是一路人。
天元只是老師,是引路人。
羂索卻是真正的開拓者,科學家,罔顧人倫,不擇手段也開達到更高的境界。
遇山開山,遇水開水,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明理再問:“那麼現在呢?咒力被初始之樹吸收之後,與咒力同化的您會變成什麼樣子同樣是未知數,您不再擔憂恐懼了嗎?”
天元聞言,灑然一笑:“我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好恐懼的。也許是再轉換一次形態,也許是與咒力一同徹底消散,對我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
破罐子破摔?
還是所處的高度不同,眼界與心態不同?
明理不知道答案,也不敢輕易應允什麼。
在羂索消亡之後,最讓明理拿不定主意的不是五條悟,不是兩面宿儺,而是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天元。
長生不死,本就是一種莫大的資本。
這份顧慮仍舊沒有逃過天元的眼睛,他笑著擺了擺手:“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該如何處理我這個‘大麻煩’。消滅、吸收,像祈本理香那樣轉生為精靈也不錯……到最後一刻在告訴我答案吧,作為咒術師,我想有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