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強的手指慢慢移動著,突然狠狠一點,就這裡了,只見指尖指向的位置赫然寫著“香江”。香江不但是現今世界上三大金融中心,也是亞洲金融、服務、航運中心。
憑藉著任自強領先這個時代近四十年的記憶,絕對會‘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更關鍵是‘女神’亦在哪裡,此時去一點都不晚。
目標確定後,任自強放下了一半心思。另一半心思就是謀劃著怎麼去,任自強拿起小本子,又開始寫寫畫畫起來。一個人離家出走那是不行的,難度太大。路線倒是熟悉,可外面也是危險重重。
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小胳膊小腿的,要是不小心被別人拐跑了,那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條劃掉行不通,至少暫時不行。
攛掇父母親一起去這也欠考慮,父母親剛剛嚐到甜頭,還正準備著今年大展拳腳呢!任你說的天花亂墜,哪怕低頭就能撿到狗頭金他們也不信呢,誰信誰是傻子。
在這兒乾的事可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光明就在眼前。‘香江’聽都沒聽說過,就是聽過也認為那是人吃人的帝國主義社會,天空都是黑的。我們社會主義當家作主的主人去給資本家當奴才,打死也不幹呀,這不是倒退嗎?
這也不行,任自強無奈的劃掉。想著眼跟前的人,再想想自家親戚朋友,一個個走馬燈似的從眼前閃過,否定,否定,再否定。
難道說沒一個合適的?任自強理不清頭緒,氣的把筆一扔,下床穿上鞋子,不顧姐姐、哥哥們詫異的目光,騰騰騰的跑出地窩子。
外面的風依然是那麼清冷,燦爛的陽光照在雪地上依然是那麼的刺眼,這讓任自強的小腦袋瓜清醒了一些。
極目遠眺,看著遠處被白雪覆蓋的蒼茫天山,象巨龍,又像聖女一樣哺育著南北坡的人民。任自強忍不住“啊•••••••”長吼了一聲,疏散了心裡的鬱結,才覺得舒坦不少。
“小強,你幹嘛呢?一驚一乍的嚇人一跳。”身後傳來玉琴表姐嗔怪的聲音。任自強回過身來,看到玉琴表姐從正屋門裡探出頭,手裡正納著鞋底。
剛要說話,抬眼看見門楣上釘著一個長方形的銅牌,白底紅字,上面寫著四個大字‘軍屬之家’。一顆紅色的五角星位於正中間,是那麼的鮮豔,那麼的奪目。
任自強一時看呆了,嘴裡喃喃自語道:“笨蛋,我真是笨呀!怎麼把他給忘了?”
任自強瘋了一般,沒理會玉琴表姐的問話,擠開她跑到父母房中,盯著牆上的相框裡的照片找起來。
是一張彩色的照片,照片裡的年輕人身穿國防綠的軍裝,胸前帶著一朵大紅花,帶著五角星的軍帽端端正正的戴在頭上,一張英氣勃勃的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看著這張有些陌生的臉,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慢慢從腦海中浮現。
那時候還是七十年代初,王如海表哥和玉琴表姐的到來解放了父母照顧孩子的羈絆,但是家裡又添了兩張嘴,又是長身體能吃的主。
一年隊上分的口糧就那麼多,怎麼辦?春天摘榆錢,挖野菜;夏天麥子熟了,晚上王翠蘭就帶著外甥王如海到麥田裡偷麥穗;秋天偷高粱、玉米棒子。任衛國軍人出身這點氣節還是有的,嫌棄丟人不去,只有王翠蘭和外甥去。
縣上在離任自強家不遠的山口處修了個水庫,因為水庫邊有一座赭紅色的山峰,人都叫紅山,水庫因此得名‘紅山水庫。水庫就是公社的生命之源,灌溉著公社的幾萬畝土地。
水庫裡常年不斷水,鯽魚、泥鰍特別的多。只要水庫一放水,水渠裡積水的地方就有這些玩意。任衛國是在金陵當得兵,自小在水鄉長大,釣魚摸蝦的那是手拿把掐的活,隔三差五的帶著王如海去捉魚摸泥鰍。
王如海算是鍛煉出來了,人也機靈學東西特別快,身子骨也越長越壯實,成了家裡搞副業的主力軍。他做了一副彈弓,打鳥打得特別準,冬天野鴿子、斑鳩只要他看見,都成了腹中餐。就這樣,摸魚打鳥,套兔子,抓野雞,任自強家裡就沒斷過葷腥。
王如海身高竄的快,十五歲長的就像別人十八九歲的身高,又加入了民兵隊。這可真是如魚得水,槍使得賊溜,沒出半年,就是整個縣上的民兵訓練標兵,還得了射擊比賽第一的好成績。
這回任自強家更不缺肉了,小的野味就不說了,大的如野豬、野鹿、黃羊都是整隻整隻的往家拿。
那時候已經有了任自強,整天小嘴吃的流油,小臉圓鼓鼓的,村裡的人給起了個外號“小胖墩”,同齡人叫‘老胖’。這個外號跟了任自強一輩子,怎麼禁止也不行,最後隨他去了,叫吧!又不少一塊肉,反而顯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