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鳶蝶呼吸一窒。
女孩難得慌亂地抬眼,似乎不明白遊烈是從哪裡察覺。
那是藏在她童年陰影裡最不想記起的回憶。
遊烈緩緩握拳。
原來,這才是她從這個年紀就已經開始習慣性給自己豎起層層壁壘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
遊烈斂眸,也慢慢隱忍下情緒。
他語氣重新鬆弛下來:“明天還要考試,回去休息吧。”
夏鳶蝶猶豫了下:“那你也小心傷口。”
“嗯。”
直到目送女孩的背影進到走廊裡的房間內。
遊烈面上維繫的溫和被冰冷取代。
他轉身,踩上樓梯,也摸出褲袋裡的手機。一條沒有備註的新號碼給他連著發來了幾條資訊,急不可耐的措辭後面,遊烈幾乎看得見那張貪婪扭曲的臉。
原本他還有些猶豫。
現在不需要了。
那樣傷害過一個小孩子的、在她原本就叫他不忍心翻頁的人生裡劃下過更深更痛的劃痕的……
這樣的敗類,叫他下地獄也不足惜。
通三樓的中轉檯上,拖鞋踩過冰涼的地瓷,修長清挺的側影靠到牆上。那雙眸子像浸沒在剔透的冰裡,沒一絲情緒。
遊烈垂著眼,漠然劃過手機,跳到通訊錄頁面,搜出一條備註號碼,然後將電話撥了過去。
“深夜打擾了,徐律,我想跟您諮詢一條刑法法條的量刑問題。”
遊烈靠著牆壁,翻側過身,夜色裡的聲線壓得低低啞啞的,他望著黑暗裡二樓的某個方向——
“敲詐勒索罪,需要多少數額才能成立。”
新德中學的期末考試卡得十分極限——
考完三天後,上午放榜,下午開家長會,順便正式給學生們放了寒假,此時已經嚴格地卡到了北方小年前一天。
寒暑假一貫是中學生的狂歡,尤其對高二生來說,這個寒假就好比那看得見的刑場前的最後一餐——等高三生這個頭銜落到他們腦袋上,就成了一副套牢的枷鎖,想玩都放不開手腳,只能等著高考大赦那天了。
下午的家長會,學生們已經不用到校,高騰提前一週就已經攢好了局安排在這個空檔裡,還趁著某個下午遊烈心情不錯,讓他也答應了下來。
中午一點半,遊烈被高騰的電話吵醒了午睡,帶著煩躁感起身,他從衣帽間裡隨便拎了件黑色羊羔絨皮夾克,就推門往二樓走。
剛拐過二樓走廊,下去了兩級臺階,摁著躁意給高騰回資訊的遊烈忽地身影一停。
一兩秒後,他向後上退了兩級臺階,回到二樓走廊裡。
半立的夾克領遮了他半張側顏,遊烈沒管,偏臉望向東——
夏鳶蝶房門口,靠牆立著一隻算不上行李箱但又確實長了兩個輪子的行李袋。
遊烈:“?”
一點不好的預感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