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
逢不當值時,莫急跑城南買了只胡餅。
咬下一口,瞥了一眼那日花箋站的位置。
傷應當好得差不多了吧?
開始修習內功沒?
……
花箋家中難得有客。
是與她同出桐花谷的鐘楚楚。
莫急隱在暗處,覷機瞥了一眼花箋的臉色,眉心卻是一蹙。
不好。
“你又不是第一天練內功,竟然能練成這樣?”鍾楚楚的語氣既惱火又不解,“雖說筋脈修復得差不多了,可底子畢竟受損,練得這麼激進?想死嗎?”
“我——”花箋張口說了一個字,忽然停頓了一下,隨後嘻嘻一笑,繼續說道,“怎麼會想死?只是不想好而已。”語氣中一如既往帶著狡詐和無賴。
“不想好?”
“我要是好全了,還有人管我麼?離了這裡繼續流浪江湖?我都流浪十幾年了啊!”
鍾楚楚沉默。
莫急也一時不知如何作想。
“師姐當初怎麼捨得離開陶郎的?”她又笑,“我要有個陶郎肯為我負責,一定一輩子賴著他!”
莫急忽然想起那日,劍尖刺入她心口時,她眼裡的狡黠和快意。
“你想賴上莫急?”鍾楚楚嗤笑,“醒醒吧!”
莫急無聲點頭。
他才不是陶汾那種爛好人。
“醒不醒又有什麼區別?”花箋仍是笑,“醒了也不好過,不如夢著。”
“養好身子,重新習武,以後什麼沒有?”鍾楚楚道。
“就是沒有啊……”花箋長開後,嗓音也越發嬌膩,尤其拖長了尾音後,懶洋洋好似對世間萬物都不上心。
“你們要是直接殺了我,也就罷了,可你們這些大善人吶,總想救我……救了又如何?我以前還有個桐花谷可去,現在呢?養好傷,我去哪兒?”
她歪了腦袋看鐘楚楚。
從莫急的角度,能看到她的臉,她笑著,眼裡卻像藏了刀鋒。
尖銳,激烈。
“如果有,你怎麼走了又回來?”
“仗劍走天涯,那是有家的人才會有的夢,我配嗎?”
“我最好永遠像現在這樣,像廢人一樣,被圈養在這小小的宅子裡,有人為我請醫,有人為我採藥,有人讓我賴著……”
……
鍾楚楚離開後,花箋仍舊坐在床上,仰起臉,望著窗。
暮色昏昏,窗紗上映出庭前梨影靜靜。
花箋忽地一笑:“那家的胡餅真的很香呢!”
話音剛落,窗紗之上,如墨聚染,凝出一道深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