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的腦海裡只會有三個字:給我死。
濮懷玉說:“如果是對我差點死感到愧疚,我現在好好的,你不用在我這裡繼續接受侮辱。”
“要繼續!因為我對你——”
如果挑在這個時機說出口,他就真的一點自尊都沒有了。
濮懷玉看著他驟然定格的嘴型。
繼續貫徹你的驕傲和目中無人吧,這樣你不會再被冒犯,我和姐姐也可以安靜地走開。水火不容的兩方好不容易雙贏一次,應該珍惜才對。
“因為我渴望你的注意。”
倨傲的眼睛從不會和他人發生交集,但隗禎看向了眼前的女孩,將胸膛裡擠壓到畸形的戀慕艱難吐出,“……因為我喜歡你。”
濮懷玉:“我知道。”
他眼睛微微睜大的時候,真的很像貓。
她不是傻子。“不然你為什麼這麼在乎我的愛恨。”濮懷玉的表情沒有分毫動容,“你有你的原因,我不在乎你的愛恨也有我的原因。”
男人是被裝在盒子裡的角色。
或許是因為他還沒有來得及夥同樊雁舟做出不可挽回的事,當濮懷玉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很多東西都能暫且被抵消。
“我今天就是來跟你劃清界限的,姐姐讓我離你遠一點。”
濮懷玉直白道,“我仔細想了想,因為很多事你不可能懂,所以不應該完全怪你。吃完這頓飯,我們私底下就再也不要見面了。”
她剛準備如常吃飯,有段距離的蘆筍炒蝦仁還一筷子沒動,濮懷玉準備接下來多光顧那盤菜,畢竟話都說開了。
結果,碗筷發出碰撞聲。男人面露不適,緊接著有血從嘴角湧出,在襯衫衣領上留下紅梅似的印跡。
像是痛極,他緊捂住喉嚨。
“怎麼回事?”
情勢不妙,濮懷玉立馬起身上前,一手扶住他因為細微抽搐軟倒的肩膀,一手準備叫救護車,“你剛剛吃了什麼?”
心髒以不可思議的幅度皺縮、再舒張,讓隗禎終於確定了一點:他的生命也在被一個無形的力量掌控著,這是警告。
“別打電話。”他壓下濮懷玉正準備打電話的手——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牽手,“醫院查不出結果。”
第一次看到她眼中流露出震驚和慌亂,不快到皺眉,隗禎就很想微笑。
濮懷玉撥開他的手:“不要諱疾忌醫。”
“現在是你不懂。”隗禎抽出紙巾,擦拭著下頜上的血跡,“沒關系。你很快就能明白。”
他的表情和那張拍攝於留學期間的相片一模一樣。
沉默地看著男人自行收拾殘局,濮懷玉倏忽間靈光一閃,試探道:“系統,你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這一次,系統沒有尖叫,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響。
事情嚴重到無法收場的時候,它本能地想要逃避,幹脆裝死。
濮懷玉已經信了七八分。“隗禎,你該不會是……”出於獸性的本能,她沒有說下去。
但隗禎有無論如何也要說下去的理由,他必須要讓濮懷玉明白。
散發出鐵鏽味的血跡不算刺眼,而他覺得自己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這一天,這大概是慣於用尊嚴粉飾本性的他最有勇氣的一天。
“你可能覺得我瘋了,但我覺得我在被一個無形的——”
劇烈的疼痛扼住了他的喉嚨。遠非常人所能接受的觸感撕裂著喉管,讓隗禎的瞳孔神經質地縮小。
為了防止滑倒,濮懷玉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而,另一顆心髒癲狂地跳著,連帶著軀體燙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