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來一匹快馬,飛快衝入城門,馬上躍下個小卒,背插驛字旗,本該跑向城下信驛處,卻捧著封信直朝城下跑來:“軍司,有信至!”
穆長洲走到城下,雙眼未抬:“何處寄來的?”
“秦州。”
他一下止步,看了過來。
城頭上的胡孛兒和張君奉聽見了些許動靜,齊齊伸頭往下看,就見穆長洲站在城下最後一步臺階處,伸手拿了驛卒呈上的信,迅速拆開。
傳信的驛卒已經離去,只他長身筆直地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如一瞬間就入了神。
“剛說那是哪裡來的信?”胡孛兒伸頭伸腦問。
張君奉低聲:“秦州。”
胡孛兒頓時雙眼瞪圓如銅鈴:“嗯?難道是……”
穆長洲低著頭,手指展著信,看著裡面的字跡,熟悉,卻又晦澀。
一眼就看出是她寫的,卻是用的密語。
封家的密語他只一知半解,但細看,這並不是最難的,比起她當初傳信封無疾的那些已簡單多了,卻也不能一眼窺出其中含義。
他凝著目光,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幾乎同時,心底回憶著當初一同在外時她解出密語的情形,拿出寫給封無疾的密信給他看的情形,甚至連曾經年少時在封家所接觸的那些都一併憶了一遍。
一字一字,終於在他眼中辨別出來,連成完整的一句話——
探親已畢,總管府不來接,便由軍司府來接。
胡孛兒和張君奉已經查完了城防,按捺不住,又伸頭朝下看,忽見軍司人動了。
穆長洲手中信一收,霍然抬頭朝上方道:“調人,隨我出城一趟。”
胡孛兒忙探身問:“軍司要去做什麼?”
穆長洲語氣如常,唇邊卻有一絲壓抑不住的笑意,轉身大步走出:“迎親。”
胡孛兒愣住:“啥?”
張君奉推他一把,趕緊下去。
穆長洲已經闊步走去馬旁,衣襬一掖,翻身而上,韁繩一振,當先策馬奔出了城門……
大風勁吹,往前已漸漸離近涼州地界。
一行護衛嚴密護行著當中騎馬的身影,安穩行於路上。
後方急急追來一匹快馬,馬上的護衛抱拳稟報:“夫人,封郎君已安然返回了。”
舜音身罩披風,頭戴兜帽,騎著馬在隊伍正中,“嗯”一聲。
封無疾是出來送她的。
那夜她寄完信,他一直跟到她房門口,忽道:“阿姊大概是要走了。”
舜音當時沒作聲。
他接著道:“我看你先前在廊上對母親行禮拜見,就猜到了,大概探親也就到此了。”
舜音才衝他點了一下頭。
確實存了結束探親的心,畢竟也沒了再留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