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殿猛地一拍桌子低吼一聲,“夠了!你以為你是誰?手握寒槍便是天下之主嗎?”杜深見狀不妙心道:恐怕這頓飯會吃不完!想到這裡他快速的吃了起來,對於他杜深而言填飽肚子才是現在最關鍵的事,按照現在的情形發展這頓飯恐怕馬上就會結束。
“你該不會是在南封臺那個小地方待傻了吧?”葉殿不可思議的看著拓跋越川接著說道:“是什麼讓你在十五年之間變成這副模樣?”拓跋越川沒有接話,他心中所想可能只有自己清楚,無論是面前的葉殿還是杜深,無人能懂。
葉殿見拓跋越川這個樣子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換了個角度說道:“我跟你說個事,諸葛雷城你知道嗎?”拓跋越川聽到諸葛雷城這個名字突然來了興致,隨口說道:“你的老對手了!”
“沒錯,國主親手挑選出來的,一直與我針鋒相對,這一次又被國主派來監我的軍,算著日子應該快到了。”葉殿說到這裡突然範起了難,“國主明知道我倆不和還讓他來監軍?這仗還打不打?怎麼打?”
葉殿突然變了神情,饒有興趣的看著拓跋越川,看的拓跋越川突然不自然起來,剛剛還針尖對麥芒的吵著,氣氛突然變了,只聽拓跋越川說道:“為什麼這樣看我?”
“覺得你有趣!”葉殿邊說邊喝起了酒,又聽拓跋越川自言自語道:“諸葛雷城就是舊制度的遺留,舊制度是整個大夢王朝的病根。”
葉殿沒有接話,他擔心這個消失十五年膽大包天的小子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拓跋越川一時間覺得他的想法恐怕葉殿懂不了便回到了諸葛雷城的話題上,“你不覺得國主這麼做有什麼含義嗎?”
“我不管他有什麼意圖,我只管帶兵打仗,朝堂政治我不懂,也不想懂,就算是國主扶持的對手又能如何?國是他們諸葛家的,又不是我葉家的。”葉殿早已經看得明白,但是強大如他根本不屑一顧。
“你就不想知道到底為什麼?”
“這就是你,什麼都要研究個透徹,我是一個兵,做我該做的事就好!想那麼多做什麼?在說我又不想執天下牛耳!”說到這裡葉殿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似乎這天下不管如何變遷都沒有他的關係一樣。
拓跋越川聽得明白,這句話分明是在嘲諷自己,隨口扔下句,“口舌之爭!”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葉殿淡淡一笑,說道,“你知道嗎,整個後蜀我與諸葛雷城就如同一個天平,而擺弄天平的便是國主諸葛珏,那時候我強大,戰功赫赫,國主便扶持了諸葛雷城,分了我的兵權!把原本的雷騎一分為二!”說到這裡葉殿苦笑了兩聲,突然嘆了口氣道:“今天話多了,吃飯!”
拓跋越川又想起那個幹練的雷安,問了句,“那個叫雷安的看起來有些眼熟。”葉殿閉著眼睛靠在自己的元帥椅上,說道:“他哥哥是雷息!”
“雷息?那個前鋒先行官?”拓跋越川感覺不可思議,十五年了,沒想到還能見到親切熟悉的人,葉殿睜開了眼睛罵道:“虧你還記得,你闖了禍拍拍屁股走了,你又知道你的人死了多少?又有多少人被打壓下去至今無法翻身?”
葉殿越說越氣,如果不是打不過拓跋越川恐怕他早已經動手了,“雷息知道你犯的錯誤不可容忍,所以才選擇的戰死,以他的身手怎麼會死在戰場上?還不是為了不背那份罪過,好讓家人繼承自己的軍銜,給家人留下一條活路也留下一份光榮!”
拓跋越川若有所思,淡淡的說道:“我並沒有犯錯,錯的是這個時代的制度,所以我想改變它,如果成了,那麼類似的事情就不會再發生。”
“不會再發生什麼?不會發生什麼?是雷息的戰死?還是雷安繼承他哥哥的軍銜職位?”葉殿從來沒有如同今天這般憤怒,在他眼中拓跋越川的頑固從來沒有變過,一旦認準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你讓我想起了十五年前,我勸過你,可是你沒聽!”十五年前的變革,主導者雖然不是拓跋越川,但他確實虎嘯幼牙槍的繼承者,是推動者更是指定的繼承人,那個血染的雨夜,葉殿也是這般的勸說,可是勸說的結果一般無二。
拓跋越川從始至終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平淡而又認真的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大夢王朝睡的太久了,你們這些統治者應該睜開眼睛看一下,烽煙四起,隨處可見的流民,無處不在的反抗軍,人們甚至連過冬都無望,還有什麼讓他們可以指望!”
“牛毛細雨,如何成得了大氣?只要我手下輕騎一到,大夢王朝的叛亂彈指可平,別忘了龍傲天的百萬邊軍,雷騎雖然強悍,黑甲軍雖然眾多,可有任何一支隊伍能與龍傲天的百萬邊軍為敵?”杜深相信葉殿的話,那些所謂的反抗與起義在這些鋼鐵一樣的軍隊面前便如同一塊豆腐,輕輕一捏便會碎成渣渣。
拓跋越川不想在爭執下去,葉殿的嗓音也變的沙啞起來,其實並不是他不想說話,不過是他的嗓子承受不了,拓跋越川擺了擺手道:“你我二人沒必要在爭執下去,未來的事只有時間能證明,我的意志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所以你才回來,哪怕拋妻棄子?你那該死的師父。”葉殿反問著,最後一句話是從嘴裡擠出來的,氣氛突然凝結起來,說別的葉殿還能忍受,可是一提到葉紅桑憤怒便怒不可言,拓跋越川心如鋼鐵,杜深卻不是,只能硬抗葉殿這瞬間爆發的怒火。
這時候門外的守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說道:“大元帥,大元帥,二公爺來了!”此話一出葉殿愣了一下,心中疑惑起來,“知道他會來,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拓跋越川雖然離開了十五年,但是也清楚的知道這個二公爺是誰,在後蜀有多大的權力以及影響力。
“我還是迴避一下吧。”拓跋越川起身便要離開,杜深突然發現剛剛還吵得很兇的兩個人突然安靜了,可想而知這個二公爺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葉殿沒有理會拓跋越川,看著守衛問道:“到何處了?”
守衛顯然有些焦急,喘著粗氣回答道:“在大營門口,折缺將軍的人沒有放行!”葉殿一聽心道:老狐狸,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讓他們進來吧,擋不得的,他可是手握王命而來。”葉殿說的即無奈又難受。
不多時候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經邁入了中軍大帳,為首的不是二公爺諸葛雷城是誰?這諸葛雷城長的雖然文靜卻略帶一絲詭詐,他擁有一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杜深見狀急忙讓了位子站到拓跋越川的身後,在他看來這老傢伙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會做什麼好人。跟在諸葛雷城身後的是他唯一的兒子諸葛飛宇,以及後蜀名劍蒼雄與快劍黃安。
諸葛雷城用餘光掃了一眼拓跋越川,葉殿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不過他卻習以為常,徑直走了過去直接坐在中軍大帳的偏位,笑著說道:“不知道這雷騎如此膽大,竟然敢攔我這手握王命之人,唐突了!”說完看了一眼葉殿沒給葉殿說話的機會,接著道:“葉帥,我呢,你也知道是奉了我大哥……國主之意前來勞軍,大戰在即國主很是擔憂,雖然你是雲荒大澤第一名將,可是我們的對手也不簡單!南部定洲的司馬家與我們是世仇,國主親自交代此戰只許勝不許敗。”
諸葛雷城估計錯稱國主為大哥,可是葉殿並不在乎:“說完了嗎?”葉殿語氣輕蔑,餘光掃了一眼諸葛雷城,諸葛雷城皮笑肉不笑的問道:“聽聞葉帥一直對老夫有意見!怎麼?我代表國主來此勞軍葉帥不歡迎?還是說只有將老夫斬殺於此葉帥才滿意?”諸葛雷城搖頭嘆息,似乎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只要你葉殿滿意,一句話我諸葛雷城的腦袋你拿走便是,那種大義凌然視死如歸如果用在別處或許都可以名流千古了。
葉殿俯下身來,手已經按在斬月之上,氣勢駭人,諸葛雷城沒有害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著道:“葉殿,動手吧!殺了我,我的兒子飛宇正好接我的位!”諸葛飛宇的手已經按在佩劍之上,蒼雄與黃安也都不是省油的燈,站在拓跋越川身後的杜深也感到了絲絲的不安,小聲的問道:“大人,我們怎麼辦?幫誰?”
拓跋越川沒有說話,雖然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誰也沒想過會發生的這麼快,這麼突然,後蜀人人都知道諸葛雷城與葉殿不和,國主竟然讓諸葛雷城前來勞軍,到底有何深意拓跋越川想不明白,倒是諸葛雷城的話坦蕩,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沒本事便老老實實合作為國主分憂,不過也不能忘了這是何處,葉殿的營帳,他諸葛雷城就算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也難以掀起風浪。
“我說葉帥,你我都是後蜀老臣,同朝為官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此時此刻我請你放下成見,國戰在即,你我二人必須聯手才是!”諸葛雷城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葉殿笑了笑,道:“我葉殿打仗無論大小,從不需要與人合作,更不需要有人與我分功,你與我聯手又能提供給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