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神經都繃的異常緊張,屋子裡面出了腐爛到沒了樣子的殘肢斷臂就只有滿地的血跡,不過血跡已經幹了,倒是屋子中略顯壓抑與緊張,空氣也比其他地方要溼上很多,不僅潮溼且悶得慌,徵引看了看周圍的情況說道:“這裡封閉太久了,屋子裡悶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謝四海看準了窗戶又是一劍,微風透過窗戶徐徐吹來,三個人這才感覺舒服了些許,秦魚捏著鼻子說道:“我感覺自己掉到海鮮堆裡了,不對應該是腐爛海鮮堆中,這裡就不是人能待住的地方,閣主……我受不了了……”話音未落秦魚就又吐了個通透,險些把自己的眼珠子都吐出來。
徵引看了一圈屋子,屋子並不算大,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來,這間屋子絕對裝不下幾十號人,左右大量之後才發現這裡面的關鍵東西早已經被收走了,徵引輕輕的提醒道:“謝閣主,這裡我們可能什麼也找不到。”
謝四海收回名劍擊浪低聲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大先生與小先生已經收拾過了,不可能給我們留下的什麼有用的線索的。”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有一種說不出感覺,這感覺就像明知道人家是在耍自己,可是自己卻偏偏要配合人家。
這時候秦魚安靜的出奇,伸出手指示意謝四海與徵引安靜,徵引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謝四海剛要問為什麼,卻見謝四海對自己點了點頭,似乎在告訴自己按照秦魚說的做就對了,這個看起來玩世不恭,還喜好賭錢愛貪小便宜的傢伙,今天確實讓徵引刮目相看了一番。
這時候秦魚輕輕俯下身來,越貼近地板那股腥臭的味道就越濃厚,秦魚幾次想要吐出來都被自己硬生生壓了下去,直到自己將耳朵貼到地板上才終於忍不住狂噴不止,然後鐵青著臉,雙眼吐得通紅的坐在了木質的地板上,擦著嘴罵道:“他孃的我真受不了這味道。”
謝四海蹲下身來問道:“你聽到了什麼?”秦魚指了指腳下的地板說道:“下面似乎是空的,不過應該是被封死了。”徵引眉頭一皺,難以自信的問道:“你確定下面是空的?”秦魚點了點頭罵道:“他孃的,我拿這事跟你開玩笑嘛?還是你覺得我他孃的吐得不真誠?”
徵引知道理虧急忙致歉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今天的一切都超乎我的認知範圍了,你真厲害。”說著豎起了大拇指,秦魚見狀切了一聲撇過頭去,不再搭理徵引。
謝四海將秦魚扶出屋子,然後讓秦魚自己找個地方休整一下,然後帶著徵引又一次反回了屋子,地板下面有東西?難不成這裡還有一個地下室?那為什麼要封死呢?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藏在了下面?謝四海仔細思考一番,突然發現不對,有什麼東西會是大小先生帶不走的呢?
想到這裡謝四海下意識的搖頭笑了笑,徵引用腳不停的踩踏地板,口中則是不停的嘟囔著,“這哪裡像空的啊?一定是秦魚那小子聽錯了。”用腳踩似乎還不夠,時不時的還會用手中的佩劍敲打一番,雖說不太敢相信秦魚說的話,卻依舊在認真的做著事。
這時候謝四海靠近徵引問了一句,“徵少俠,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的想法,我知道你遊歷大陸只為增長自己的見識,可是這些似乎與你的理想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啊。”
徵引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轉過頭來很認真的看了謝四海一眼,然後露出一個坦蕩的笑容,說道:“謝先生,我呢出身底層,承蒙謝先生看得起讓我跟在你身邊長見識,若是謝先生覺得有什麼不妥,或者謝先生覺得我耽誤了巡查司查案,我可以隨時離開。”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不過你也不用如此小心謹慎,我呢沒有別的意思,純屬閒聊,因為如同你這樣的年輕後生我見得太多了,可是能擁有你這樣膽識與氣魄以及理想的確實鳳毛麟角。”謝四海敲了敲腳下的地板,然後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並不像有地下室的樣子啊?”
徵引笑著道:“我這個人很簡單,土生土長的中洲人,可是卻沒覺得中洲有多好,中洲給我的印象就只有髒亂差,就只有飢餓、寒冷與死亡,夢迴城雖然達官顯貴比比皆是,可是餓死路邊的每天都有發生,我就想知道雲荒大澤是不是都是這樣子,在雲荒大澤之上又有多少這樣的人。”
“徵少俠胸懷天下,謝某人佩服,可是徵少俠有沒有想過該如何改變?”謝四海走到被自己用劍破開的窗戶前,看著被劍氣隔開的木質板牆愣愣出神,徵引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曾經我以為只要見到了大夢王,然後把事情說一遍,那麼就會有所改變。”說到這裡徵引無奈的笑了。
謝四海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徵引的想法,隨口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才想明白,天下之大絕對不會只有我徵引一個人想到了這些,那高牆裡面的朝臣,那高牆裡面的統治者沒有人是白痴,我能看見的,他們就看不到嗎?”徵引的笑容越來越無奈,說著說著眼圈竟然紅了,一字一頓的接著道:“他們不過是選擇視而不見罷了。”
聽了這話謝四海沉默了,大公子公孫闕失蹤了以後,自己不也是對整個鶴洲也失去了信心嘛?兩個被命運左右的人終究還是走到了一起,他們雖然想法不同,出身不同,但是卻有相同的目標。
“徵少俠,天下之大,你要遊歷到何時呢?”謝四海越看那窗臺就越覺得不對,眉頭緊鎖,一邊思考著一邊豎起耳朵傾聽著徵引的想法,徵引眨了眨眼睛說道:“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不過我知道想要成大事就必須有計劃,有目標,這些話可不是我說的,是邱春然告訴我的。”
“邱家老三?”謝四海笑了,腦海中突然萌生一個想法,這個徵引會不會是邱家佈下的棋子呢?他不敢想也不能這樣想,邱家勢力龐大,雖然在中洲夢迴城依舊中規中矩,不過八百多年你的根基在那裡擺著,學子門生更是遍佈天下與朝堂,這難道就不會讓北辰皇族忌憚嗎?
徵引點了點頭輕笑道:“沒錯,在夢迴的時候,他總喜歡約我在邱家門口的茶館喝茶,那裡的茶很貴,可我並不喜歡那個味道。”在徵引看來,那不過就是泡過熱水的樹葉子罷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壺茶水要那麼多錢,甚至可以超過了普通人家一年的支出。
他問過邱春然,為什麼寧可花重金喝茶也不拿這個錢去救濟更多的人,邱春然只是笑,並沒有回答徵引的問題,而是換個角度解釋道,“等你真正擁有權力的那一天,或許就能看得更加清楚更加明白了,世人值得同情,卻不值得可憐。”
直到現在徵引也沒明白邱春然這句話,這到底是說的是什麼?難道有權有勢了就會視人命如同草芥了嗎?還是說自己有權有勢的時候也會選擇視而不見呢?他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索性便放棄了,或許將來的某一天自己能明白吧。
謝四海嘆了口氣道:“世間之事就是如此,那些大人物又有多少是從底層爬起來的,又有多少人是站在頂端的,又有多少人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著,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裡備受煎熬罷了,你所看到的大人物在更大的權力與勢力面前不過也是小人物罷了。”
“那至高無上的君王呢?”徵引問道,謝四海搖了搖頭也不知打該如何回答,這時候謝四海疑惑的說了一句,“這木料怎麼如此新?”徵引急忙靠了過去,摸了摸也表示出不解,這據點應該建立有一段時間了,可是從木料的切面來看,這該是新建的。
這時候秦魚不聲不響的走了進來,雖然依舊是難以忍受腥臭腐爛的味道,卻還是堅持回來調查現場,謝四海轉頭看去只見秦魚已經吐得眼眶通紅,眼窩深陷,臉色更顯蒼白沒有血色。
謝四海關切的說道:“秦魚,別太難為自己。”秦魚走進謝四海輕聲說道:“下面是空的沒錯,不過卻是很深,剛才我就在想為什麼這個據點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或許它應該在底下。”
“那這個房子又是什麼?”徵引眉頭緊皺,謝四海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這個屋子是幌子?真正的據點該是在地下?”秦魚聽後點了點頭,然後摸了摸被切斷的門窗,附過身來聞了聞接著說道:“這裡是新的木料沒錯,或許真正的案發現場應該在底下,這個據點應該也在地下。”
謝四海看了一眼腳下,又看了看整個屋子以及院落,問道:“這滿院子以及整個屋子都是大小先生做給我們看的?”秦魚默默的點了點頭,這麼大手筆到底是在掩蓋什麼?謝四海想不明白,徵引與秦魚更想不明白。
秦魚猜測道:“或許他們兩兄弟將地下封起來是為了掩蓋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雖然他們就是幹這個的,不過我也很想知道連他們倆兄弟都不敢直面的東西是什麼。”
謝四海手扶著切斷的窗戶輕輕一躍出了屋子,徵引與秦魚緊隨其後,三人圍著屋子外圍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任何的漏洞,這時候徵引提議,“挖開它!”
謝四海知道除了挖開已經是沒有其他辦法了,示意讓徵引與秦魚躲開,手握名劍擊浪猛然出鞘,隨著一聲大喝,名劍擊浪橫揮出去,劍氣縱橫何止百丈,只見木質房屋瞬間被夷為平地,就連腳下的沙土也被劍氣瞬間帶走。
風沙散去,三人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木質房屋的下面,大概一丈深淺的地方果真有一道鑄鐵打造的通往地下的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