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靜堯講的詳細,天色也漸漸接近午時,謝四海靠著盟府的几案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公孫靜堯的聲音雖然略顯年邁無力,卻也一種吸引力,少年徵引與秦魚也是聽得認真,這三個本不該碰到一起的人,終究還是被命運的手推到了一塊,
公孫靜堯看著熟睡的三個人愣愣出神,好一會才慈祥的笑了起來,自言自語的問道:“我為什麼如此敢肯定鮫人與魚人的存在呢?”不只是在自問還是在自嘲,伸了伸身子便對身邊正在求學的學子說道:“那兩床被褥,別讓閣主跟閣主的朋友凍著了。”
學子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公孫靜堯看著學子抱著被褥歸來,然後將其蓋在謝四海等人的身上,這才佝僂著背笑著離開,講了一上午的傳說,不知道這幾個年輕人又能記住多少,又能相信多少,不管他們幾個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在公孫靜堯看來,他們三個人終究還是捲到了魚人與鮫人的事件中來了。
公孫靜堯看了一眼謝四海笑著輕聲說道:“謝閣主,希望你能做個好夢。”然後頭也不回的向書架深處走去。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醒了過來還是依舊在睡夢中,眼前是一片濃霧,伸手不見五指,謝四海眉頭緊皺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是能感覺到,可是這並不真實,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夢,謝四海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濃霧包裹的範圍是在太大,甚至連回音都聽不到。
謝四海熟練的摸了一下自己腰間的佩劍,卻發現佩劍已是不知蹤影,沒辦法只能往前走,白濛濛的一片連方向都不能分辨,剛邁出一步就發現腳下原來有那麼一層淺水,淺到自己都沒感覺到,淺到連鞋襪都沒能浸溼。
“這到底是哪裡?有人嗎?”謝四海依舊呼喊著,這時候耳邊響起熟悉的歌聲,謝四海急忙捂住耳朵,這歌聲雖然優美動聽,可是謝四海知道這聲音聽不得,可是就算自己努力的堵住耳堵,歌聲依舊可以滲入耳膜,歌聲反而更加的清晰。
謝四海大吼一聲,“是誰在那?你到底是不是人魚?”歌聲依舊,卻沒有人回答,謝四海順著歌聲而去,可是那歌聲如同知道自己在靠近一樣,竟然也在不停的後退,忽然謝四海停下了腳步,甚至雖然清晰身體卻動彈不得,想要大喊卻發現身體已經不聽使喚。
五感還在,可是身體動彈不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謝四海閉上眼睛自問,“難道我這是在夢中?可是我為什麼做了一個如此奇怪的夢呢?”濃霧漸漸稀薄,不遠處一巨大的魚尾拍打水面一躍便消失眼前,突然密密麻麻的手臂從水中伸了出來,謝四海依舊動彈不得。
那些手臂竟是灰綠色的,上面滿是粗壯的肌肉紋路,突然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謝四海,然後一顆可怕的腦袋從腳下的水中鑽了出來,謝四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出,心中默唸著,“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做夢,不然這麼淺的水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傢伙爬出來。”
只見那伸出水面的頭顱不是鮫人又是什麼?鮫人長相醜陋,雙耳成鰭狀,眼睛倒是大的很,卻沒有鼻子,仔細一看才發現只有兩個細小的鼻孔,至於那張嘴巴,上下的細小牙齒竟然都長了出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此時此刻那鮫人竟然對著自己詭異的笑了。
謝四海想要後退,可是身體依舊不能動,腳踝也被抓的火辣辣的疼,那鮫人如同從地窖裡面爬出來的一樣,一點點的從水裡站了起來,然後與謝四海四目相對,此時濃霧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鮫人,
謝四海大喊著,“救命!”可是就如同在內心呼喊一樣,身體沒有任何的反應,這時候鮫人竟然貼近謝四海的耳朵說道:“抓到你了!”謝四海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佩劍,心中忽然又是一陣的罵娘,“佩劍不在啊!”話音未落手竟然摸到了名劍擊浪,身體也在一瞬間恢復如初,只見謝四海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然揮砍出去,一道劍氣轟然炸裂,眼前的鮫人接連後退,卻沒能傷其分毫,就在這時鮫人裂開嘴巴笑了,提醒道:“你不是有懲罰者送給你蒼穹劍訣嗎?”
謝四海死死握著長劍心中又是一陣的自責,“老子要是會用蒼穹劍訣,你們這些怪物還是我的對手嗎?”說著掉頭就準備跑,可是腳下的淺水就如同富有魔力一樣,無論謝四海如何掙扎依舊在原地狂奔。
這時候那鮫人一手搭在謝四海的肩膀上說道:“我說過,我們會回來的,這一次我們不僅要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還要奪回我們失去的土地。”謝四海猛然驚醒,警覺的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夢。
驚魂穩定的謝四海突然覺得右腳腳踝竟是火辣辣的疼,頓時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蹲下身來輕輕挽起褲腿後才發現,腳踝處竟然有一圈鮮紅的痕跡,謝四海一屁股坐在地上,疑惑的問自己道:“剛才所見的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現實?”說到這裡急忙環顧四周看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依舊還在盟府之中,只不過天色已晚,公孫靜堯以及盟府的學子早已經沒了蹤影。
旁邊的少年徵引以及秦魚依舊還在睡夢中,踢了踢秦魚又把徵引叫醒,三個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好一會,案子依舊沒有頭緒,這時徵引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秦魚看了一眼謝四海厚著臉皮說道:“閣主,我的錢都輸光了,要不你請我們兩個吃一頓去?”
謝四海想了想這才站起身來說道:“走吧!”三個人前後有序的離開了盟府,公孫靜堯悄悄的從書架後面站了出來,捋了捋銀白的鬍鬚自顧自的說道:“還好沒在老朽這裡混飯吃。”
明城島是鶴洲最繁華的島嶼,大小城鎮足有百座之多,其中最為繁華的當然要數身為王庭都城的明城,港口碼頭更是多的數不過來,不過明城島的繁華並不是因為它的面積,也不是因為它的人口,而是因為明城島是距離排雲港最近的島嶼,挨著中洲最繁華的港口,當然也有了買賣的便利條件。
謝四海一邊走一邊合計自己右腳腳踝的鮮紅印記,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他依舊心有餘悸,依舊猜不透想不明,那到底是不是夢?難道是什麼預言?或是什麼警示?想到這裡謝四海搖頭苦笑起來。
秦魚見狀急忙問道:“閣主,你自己在這想什麼呢?竟然笑的這麼難看?”謝四海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秦魚眉頭緊皺,他在想要不要跟秦魚說,或者掉頭回去問一下老學究公孫靜堯,可是仔細斟酌之後又把突然萌生的想法壓了下去。
“沒什麼,走吧!”沒多久三個人就來到了明城島最繁華的街道,夜幕剛剛落下,街道上依舊是車水馬龍,行人、官差、做買賣的小販、開門做生意的商販以及燈紅酒綠的戲園子,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突然秦魚走到大記海鮮樓停了下來,再一次厚著臉皮對謝四海說道:“謝閣主,咱們不如在這裡吃一頓如何?”
謝四海下意識的摸了摸錢口袋,剛要拒絕就聽秦魚笑著說道:“徵引少俠剛來鶴洲,怎麼不也得吃上一頓好的?”說完一把摟過徵引說道:“徵少俠,我跟你說,這大記海鮮樓可是鶴洲最有名的,裡面的海鮮可都是當日打撈的,鮮著呢。”
因為徵引並沒有吃過海鮮,滿頭霧水的問道:“我沒什麼意見,不過看上去並不便宜,不如換一家。”秦魚一聽急忙說道:“那怎麼行?徵少俠你別管錢多錢少,有我們閣主在這,還能虧了你的五臟廟不是?”說完玩笑的看了一眼謝四海,此時謝四海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手伸進錢口袋裡仔細掂量一下,合計著也差不多,便大方的說道:“走吧!”秦魚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摟著徵引的肩膀就往裡走,徵引倒是沒覺得如何,不過卻是樂壞了秦魚這小子。
入了店三個人選了個寬敞的角落坐了下來,店家老闆是個女子,三十多歲的模樣,髮髻梳洗的乾淨整齊,金釵銀墜飾更是樣樣齊全,倒是那雙丹鳳眸子勾人心魄,見謝四海來了急忙扭捏著纖細的腰肢笑臉迎了上來,“謝大人,您可好久都沒來了。”
聲音更是酥到了骨子裡,聽得徵引這叫一個不適應,不過秦魚倒是很喜歡,看樣子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謝四海急忙回禮道:“徐娘別來無恙。”
那名被叫做徐娘的女子嫣然一笑,急忙說道:“謝大人,這次想吃點什麼啊?需不需要奴家給你準備一件天字號包廂呢?”謝四海一揮手說道:“今日出來的急,沒帶那麼多銀錢,下次吧。”
“謝大人哪裡話,不夠下次給也一樣的。”徐娘把身子往謝四海身邊靠了靠,謝四海急忙緩緩的退了半步,開口道:“徐娘還請快些準備吃食。”
徐娘還想多留一時半刻,只見秦魚無傷大雅的往徐娘的屁股上那麼一拍,然後淫笑著道:“徐娘子,還記得我嗎?”
沒想到徐娘狠狠的瞪了一眼秦魚,說道:“死賭鬼!你還沒被大先生砍死在街頭啊?”
秦魚呵呵一笑,說道:“最近手氣還行,不用勞煩大先生。”這時候坐在二樓的客人突然對著樓下的謝四海說道:“謝大人,敢請大人移步樓上一敘!”
謝四海聞聲望去不是那賭坊的大先生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