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銀洛天奉命死守北城門,門外是攻城車不停地撞擊,門內是不停的往城門處堆積重物,什麼成袋的泥土、大石塊、粗壯的木材啊,反正就是什麼能擋住就用什麼,實在不行就用人抵住。
巨大的城門被撞的轟轟作響,城門上的塵土簌簌下落,銀洛天表情凝重,右手緊握制式刀,左右用力甲冑上面擦了擦,心道:“這道門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一旦城門破開,外城就算丟了。”
守軍咬牙堅守,銀洛天大吼一聲,“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城門是我們最後的防線,城門一旦失守,夢迴城將萬劫不復,平日裡我確實酒喝得多了,可是我現在負責人的告訴你們,今天只要我銀洛天還有一口氣,城門就絕對不可能丟。”
這時候有兵卒在城防上大喊,“君上親臨!君尚親臨指揮作戰!”北辰政登上城防指揮戰鬥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銀洛天竟是一時間哽咽住了,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國君竟然還敢登上城防,難道他不知道城防已經有一半落入敵人的手中了嗎?
若不是賈行參軍留了後手,讓人守住通往城防的階梯,此時此刻青洲人可能早就在夢迴城中馳騁了,人人都說戰爭史殘酷的,可是又有幾個人經歷過呢?銀洛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身邊的兵卒說道:“門快支撐不住了,去找些橫木來。”
那兵卒一聽急忙問道:“大人,橫木用來做什麼?”
“倘若城門失守,那麼我們所有人就是北城的城門,橫木是為了阻擋青洲人的戰馬,下馬步戰我們還有一絲勝算,倘若鐵騎衝鋒而來,我們就只能死在馬蹄之下了。”銀洛天仔細分析著即將發生的戰事,推敲著可能發生的問題,身邊小兵卒一聽心中滿是敬佩,這個守在夢迴城半輩子的統帥,雖然沒上過戰場,可是臨場發揮出來的能力卻絕非常人。
很快橫木被一眾兵卒七手八腳的抬了過來,銀洛天看了一眼城門的寬度對所有人說道:“橫木截成與城門一樣長短,記住城門一旦失守,橫木要第一時間頂上去,絕對不能給青洲騎兵機會。”
“接下來呢?大人,若第一道失敗了又該如何?”銀洛天身後的兵卒想的也比較多,聽了這話銀洛天想了想,說道:“立刻修建第二道防線,利用拒馬在城內圍成弧狀,讓他們進來也跳不出去。”
“大人,拒馬都被拿到南城去了,現在去搬運恐怕來不及了。”銀洛天一聽一拍腦門自顧自的罵了一句,“他孃的,老子給忘了,去城守休息處,那裡有一個簡易房,給我拆了,然後全給我搬過來,就在這裡我們現場製作。”
身後兵卒急忙帶兵向城守休息處奔去,而此時的城防之上喊殺聲依舊不絕於耳,青洲人不畏生死體現的淋漓盡致,守城一方早已經麻木,從開始的膽怯,到後來的畏懼,再到現在的麻木,一天一夜的戰鬥導致守軍早已經握不緊手中的刀,但是無論多難,他們也絕不能後退。
賈行劈開一名敵軍,勉強將捲了刃的制式刀拔了出來,身體在半空中晃了晃險些昏厥過去,眼前早已經是一片恍惚,只見賈行擦了擦臉上的鮮血,張口大吼道:“來啊!來讓我瞧瞧你們這些青洲人的能耐!”
青洲人悍不畏死,瘋狂從攻城雲樓上湧出,城防之上有被敵人推下城防摔死在城下的,也有跟敵人同歸於盡一撕扯著掉下城防的,還有的掛在城防之上一隻手死死拉扯這敵人。
有人大喊著,“青洲人,老子跟你們拼了!”然後猛衝向攻城雲樓之中,不管身中幾刀中能抱住一個一同掉到城下。
北辰政忍著淚水,沙啞著嗓子喊道:“頂住!援軍很快就到了!大家一定要守住啊!”此時的黃甲已經是渾身鮮血,手中握著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制式刀站在北辰政身前,任憑來多少敵人,都會成為他腳下的亡魂。
青洲人見到北辰政就如同瘋了一樣,不停的進攻,哪怕是以卵擊石,哪怕是殞命身死,不管結果如何,青洲人都會如那撲火的飛蛾一般衝向黃甲這團火。
北辰政輕聲問道:“黃侍銜你還好嗎?”黃甲大氣不喘,輕輕點了點頭,手中制式刀卻沒有閒著,一刀橫劈速度奇快,衝過來的青洲人甚至都沒有看清制式刀的路數,眼睛也沒來得及眨一下,就這樣身首異處。
北辰政蹡踉兩步,不小心踩到一條胳膊,然後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死人堆中,金色的甲冑染滿了新鮮的血液,低頭一看北辰政才發現此時早已經是血流成河。
就在這時傳令官揹著令旗在城防之下飛快奔走,大喊道:“城中出現叛亂!城中出現叛亂,正向北城門靠近!”
頓時城防之上的守軍慌了,兩面受敵才是最難受的,賈行對身後的傳令官說道:“速去查探,是什麼人在城中叛亂,目的又是什麼?跟青洲人有沒有關係!快去!”
傳令官聽完略微有些猶豫,但是戰局吃緊他不得不離開前往內城,此時的賈行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搖搖晃晃的大笑著,對眼前的敵人說道:“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傢伙,來了就別想回去了!”
敵營中,端木拓爾與鮮于超遠遠的觀看著夢迴城北城門的戰鬥,鮮于超眉頭緊鎖,脫口道:“沒想到中洲人竟然有如此的戰鬥力,看來之前是我小瞧他們了。”
端木拓爾也是嘆了口氣,說道:“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父王當年遲遲沒有進攻大夢王朝,看來我們還是太年輕了。”此話一出鮮于超很是不屑,說道:“年輕才是本錢,若此時的你我皆是老朽了,這仗還能打了嗎?聯軍還有機會聯合了嗎?”
“是啊,年輕有年輕的好,年齡大有年齡大的優勢,欠缺考慮是我們的硬傷沒錯,可是不試一下我們又怎麼知道自己的方式對不對呢?”鮮于超已經打從心底接受了這次的失敗,雖然心有不甘,卻也清楚是自己輕敵。
這時候端木拓爾自然自語的說了一句,“不知這城門何時才能開啟啊!”鮮于超會錯了意,冷聲道:“再有半天光景應該足夠了。”
端木拓爾思來想去依舊覺得不妥,對身後的端木幼材說道:“讓下一隊人馬準備好,只要前面那一隊死光了,就給我接著上。”
“大君,咱們的人這麼打下去非打光了不可啊!”端木幼材提醒著,鮮于超笑了笑說道:“下一隊讓奔甲軍上吧!”端木幼材與端木拓爾互相對視一眼皆是心中瞭然,三大家族南下,這一次戰鬥贏了三家瓜分中洲,輸了可就是三家回到青洲繼續打,到那個時候誰的兵多將廣誰就是青洲的霸主。
現在不管是慕容還是鮮于,哪怕是端木,都在互相觀望,你上多少兵馬,我就出多少兵馬,你戰死多少兵卒,我就扔裡多少,就像賭局一樣,你壓多少我就得跟多少,不然這個臨時拼湊起來的賭局可能會在瞬間土崩瓦解,更有大的機率內部衝突。
端木拓爾看了一眼鮮于超,淡淡一笑,脫口道:“聰明人合作是我端木拓爾的榮耀。”鮮于超冷冷一笑,說道:“夢迴城攻下來就什麼都不論,若是攻不下來,敗回青洲,慕容家勢必與你們端木家算上一算。”
端木拓爾沒有說話,只聽端木幼材道:“贏也好輸也罷,聯盟並不是我們端木一廂情願,而是三大家族達成的共同意識,若你們只想贏,卻不想承擔輸的風險,那你們當時就不應該來。”
“沒想到端木幼材如何了得,漲了一副尖牙利齒啊!”鮮于超諷刺著,端木幼材冷哼道:“我這個人吧,其實很好說話,並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約到什麼樣的人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鮮于超一聽只是淡淡一笑,對端木拓爾行了一禮,說道:“我去點兵了,二位在此稍等!”
端木拓爾見鮮于超遠去急忙扭頭對身後的端木幼材說道:“我們也該準備些後手才好。”說著調轉馬頭來到端木幼材身邊小聲說道:“你現在就趕回去,速速整兵,一旦有敗退的跡象,迅速撤離。”
此話一出端木幼材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說道:“大君,這可是兵家大忌啊!訊息一旦傳出去,豈不是跌了士氣?”
“未敗先思敗!我想鮮于超也是這麼想的,打了這麼多天,援軍遲遲沒有訊息對我們而言並不是好訊息。”端木拓爾思想細思量著,端木幼材到不這麼想,直言道:“那些所謂的部洲附屬國不過是在張望,一旦大夢王朝完了,他們也定會來分一杯羹。”
“但是久攻不下,他們還有什麼理由觀望呢?總會有那麼幾個先出頭的,到那個時候我們四面受敵,就算青洲鐵騎橫行天這樣一來也會損失慘重啊!”端木拓爾早已經失去了信心,從邱春然拜營談判的那天開始,他就每天都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死戰到底,權衡利弊之後才下了決斷,此時此刻的他明白為什麼公羊羽不同意南下。
只聽端木拓爾嘆息道:“若是公羊國師在此,定會有更好的計策啊!”端木幼材行了一禮道:“大君,我這就回去整頓。”說完沒等端木拓爾點頭就調轉馬頭離開了,此時的端木拓爾心中卻有了另外的打算,若是端木拓爾死在了中洲,那麼後楚大君之位落到自己手中是不是理所當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