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未涼與龍傲天遠去的身影,北辰政若有所思,沉默了許久,甚至忘記了司馬譽與北辰歌瑤的存在,直到司馬譽不溫不火的說道:“君上,定洲司馬譽告退!”
北辰政急忙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開口說道:“晉王且慢!”司馬譽冷聲問道:“君上還有什麼囑託嗎?”
“晉王先別急著離開,在夢迴城多留幾日。”北辰政眼中清澈,沒有任何情感流露出來,不過眼神卻瞥了一眼北辰歌瑤,無論如何北辰歌瑤也是自己的親姐姐啊。
司馬譽對北辰政已經沒有太多的留戀,轉身準備離開,扔下句,“君上如果有什麼吩咐一道旨意,臣下遵從就是。”司馬譽的言語讓北辰政徹底傷了心,長嘆一口氣後說道:“晉王,不要對朕有什麼誤解,朕覺得晉王從始至終都是與眾不同的,所以言語上有所苛刻……”
“你是君,我是臣,君有命臣不得不從。”說著拉著依舊有所留戀的北辰歌瑤就往勤政殿外走去,北辰政誒呀一聲注視著那副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大聲說道:“晉王,小心腿啊!”
司馬譽朗盛回覆道:“多謝君上掛念!”
北辰政注視著殿門許久,知道北辰政與北辰歌瑤都沒了蹤影,直到黃甲輕聲提醒自己,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朕是不是傷了她的心?”
黃甲細聲細語的說道:“君上,許多時候君王都是身不由己的,天下人總覺得天底下最自由的就是君王,可是又有幾個人知道君王的苦衷呢?”
“黃侍銜啊,你陪在朕身邊最久了,天下的局勢恐怕你也知道不少,那你說說,這一次朕所做的一切是對是錯呢?”北辰政抑揚頓挫的說著,雙眼無神的看著黃甲,不知道等的是答案還是安慰?
黃甲試探著問道:“君上想要的是回答嗎?”黃甲是聰明的,他深知宦官不可論政,可是此時此刻勤政殿內只有他們主僕二人,如果閉嘴不言,那可真就碰到北辰政的底線了。
北辰政淡淡一笑,罵道:“黃侍銜啊,都這時候了,就別跟朕繞圈了,有什麼你就說什麼,你我二人無需在乎什麼條條框框。”黃甲知道北辰政所說的條條框框指的是什麼,急忙笑著說道:“君上說的是。”
就這樣黃甲第一次敞開心扉的對北辰政說了一下的話,“老奴就從太后先說吧,雖然太后有罪,不過太后依舊是太后,雖然有過但也有功,君上年少時無論太后如何理政,天下人都會覺得是太后為君上在朝堂上穩住的政權,如今君上心中有怒火老奴明白,可是天下人又有幾個明白呢?老奴想啊,君上是一代明君,總不能讓天下人詬病說閒話不是。”
“黃侍銜的意思是讓朕從輕發落太后?”北辰政雖然打從心底的不同意,可是他知道黃甲這一番話到底是對還是錯,黃甲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第二個老奴想說的是鐵血軍團,鐵血軍團是江湖武夫的歸宿,更是江湖武夫的一個門檻,江湖人都以如鐵血軍團為榮,雖然此次鐵血軍團參與謀反,可是君上無需對鐵血軍團實行毀滅計劃。”
北辰政笑了,笑得很是坦然,指著黃甲說道:“黃侍銜,難道就連一個江湖上的小小幫派朕也要容忍嗎?太后那邊朕可以看在邱家,看在先皇的面子上從輕發落,可是一個民間的組織,朕還要忍氣吞聲嗎?”
黃甲清了清嗓子很是嚴肅的說道:“君上讓老奴說,那麼老奴就要把話說個清楚明白,先祖北辰星霄大帝是何出身?”
此話一出北辰政愣住了,思索片刻後說道:“沒有任何一位君王敢於先祖相提並論。”黃甲淡淡一笑,說道:“還請君上不要避重就輕,先祖出身布衣,卻以一己之力覆滅前朝,一統五洲,隨後力戰妖魔,並迫使妖魔簽下紅河灣條約,布衣又如何呢?”
北辰政沒有在爭執下去,面對這個亦師亦友的老僕人北辰政突然無聲的笑了,笑著笑著竟是流下了無聲的淚水,只聽北辰政嗚咽的說道:“還好朕的身邊還有你!”
“君上無須傷心,孤家寡人的稱呼並不是白叫的。”黃甲想不到更好的安慰,北辰政突然無奈的笑了,對黃甲說道:“黃侍銜你是真不會安慰人啊,你這話到讓朕更加傷心了。”
君臣二人相視一笑,北辰政示意黃甲繼續說,黃甲微微行禮接著往下說道:“有些話老奴不該多說,可是不說又覺得是過失。”北辰政搖了搖頭早已經知道黃甲要說的是什麼,直言道:“朕知道你要說的是什麼,說罷,許多事情朕心中有數。”
黃甲猶豫再三終於還是說出了口,“晉王與晉王妃這邊……老奴真不知道該不該說。”黃甲最終還是洩了氣,北辰政沒有好氣的說道:“朕知道你要說什麼,晉王並無謀反之心,朕又何嘗不知,可是他的氣焰太過囂張,再說朕比誰都清楚他司馬譽的性格,一個敢為天下先的人,一個從不計較個人得失的姓氏,人人都說定洲司馬不再是從前的司馬了,可是在朕看來並不是這樣。”
北辰政緩緩站了起來,接著說道:“司馬是不是從前的司馬了,但是他們從未改變,他們依舊重信守諾,依舊敢為天下先,許多時候是朕的格局小了,剛剛朕還擔憂司馬的黑甲軍會不會有一天反朕,現在一想就像個笑話,如果司馬譽要反,恐怕現在朕的腦袋已經掛在城門口了。”
北辰政笑得自然,可是黃甲卻一點也不敢笑,“黃侍銜,你的話還沒說完吧?”說著雙眼直視黃甲,眼神銳利充滿威嚴,黃甲立刻說道:“還沒說完。”黃甲知道此時此刻無論如何也得把自己心中的話都說出來,他是先皇留給北辰政的利劍,更是先皇留給北辰政的智囊,他更是從小看著北辰政長大的。
“君上,此次戰爭雖說贏了,可是夢迴城以及從韓山關到安北城的城鎮皆毀,兵卒死傷慘重先不提,百姓更是死傷無數,撫卹金的發放還有城鎮的重新建設,以及葉未涼將軍的北伐都是需要錢糧的,不知君上可有準備?”黃甲俯身低頭不敢抬頭看北辰政一眼,或許現在的北辰政正在發愁,或許正在怒目而視自己,無論怎樣這都是第一首要問題。
北辰政聽罷並沒有如同黃甲想象的那般憤怒,相反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脫口道:“這個朕一點也不擔心,就算國庫空了,魘洲的錢糧應該很快就能送過來了,鶴洲的應該這幾天也會到,等北伐一旦成功,我會讓葉未涼將軍與青洲人和談,別的不要,就要至鐵山一半的鐵礦。”說到這裡北辰政竟是哈哈的笑出了聲音。
黃甲急忙提醒道:“北邊的不良人說端木平沒死,在公羊羽的幫扶下集結了一大隊人馬,不僅攔截了端木拓爾的敗軍,還把宣揚軍衝散了,就連奔甲軍也沒能逃脫掉端木平的襲擊。”
“這個端木平還真是個人物,就是沒想到葉未涼能放了他。”說到這裡北辰政搖頭苦笑了起來,黃甲安慰道:“或許葉元帥心中也有顧忌吧。”
“人人都是人心隔肚皮,人人都說人是最好管的,可是朕看來人心才是最複雜的,因為人太聰明瞭,聰明到許多時候分不清真假話,看不清是與非。”北辰政踱步走到窗前,月色如洗突然感嘆道:“不知道皇姐會不會一直傷心下去,會不會就此恨朕啊?”
黃甲岔開話題說道:“君上,老奴還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黃侍銜啊,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支支吾吾的,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北辰政轉過身來眉頭緊鎖,狠狠的瞪了一眼黃甲,只見黃甲不怒反笑,脫口道:“是,君上教訓的是。”
北辰政沒有好氣的說道:“趕緊說!”
“晉王事小,因為朝臣的吐沫星子就夠晉王受得了,倒是夢魘軍這邊,君上把夢魘軍都交了出去,齊王雖然獨斷專行,囂張跋扈了一些,可是齊王畢竟是君上的親叔叔,是北辰皇族的一員,如今夢魘軍雖然分成了兩部分,可是兩個統帥都是外姓啊,老奴擔心有一天他們兩個也會功高蓋主啊。”黃甲的話一句比一句令人震驚,北辰政眉頭都要擰到一起了,脫口道:“黃侍銜啊,你就是一個宦官,不然第一首輔的位置非你莫屬啊!”
“話都說到這裡,黃侍銜該不會只提問題,沒給朕想出一個辦法來吧?”北辰政似笑非笑的看著黃甲,黃甲勉強一撇嘴,嘴角微微一揚,說道:“老奴聽說羅帥有一個妹妹年方二八,美麗大方,是垂鎮左右不可多得的美人,不良人回報說人品善良頗有賢名傳出,言語得體姿色更是不可方物,老奴想著君上也該封妃立後的時候了,何不選了羅河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