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閒山上黑衣少年一人一劍抵抗著山頂的風雪,距離天亮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狂風呼嘯把黑衣少年的衣袖吹的獵獵作響,紫閒山除了範圍廣闊山峰挺拔就沒有什麼更特別的地方了,站在山頂極目遠眺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都城夢迴的輪廓。
黑衣少年冷眼看著中洲最繁華的城邦,淡淡的說道:“夢迴城嗎?那裡又是多少人的埋骨場呢?又是多少人美夢破碎的地方呢?大夢王朝嘛?八百年來夢也該醒了吧?”黑衣少年忽然想起家鄉青洲,想起自己的父親,想起自己的師父公羊程燁,最後想到的是國師公羊羽,這些人都在為北楚的崛起默默奮鬥著,承受著。
黑衣少年不是端木秀德的第五個兒子端木青山又是誰?雖然痴迷於劍道,心中卻依然牽掛著青洲北楚的興衰,喃喃自語道:“國師的引虎驅狼之計不知能否順利。”
山腳下的風要比山頂小太多了,龍一半與石俢、拓跋越川以及石平平也是到了紫閒山的山下,看著紫閒山的巍峨,拓跋少年揉了揉被凍的通紅的臉頰,說道:“這怎麼比夢迴城還要冷?”
龍一半那杆油亮的手杖背在身後,那種溫柔的氣息似乎消耗殆盡,樣子如同死灰,聽了拓跋越川的牢騷後平淡的說道:“距離魘洲越近,冬季的寒冷就會越明顯,你是魘洲人,應該比我們都清楚才是。”話音剛落石俢與石平平四目望來,拓跋越川急忙解釋道:“別這麼看我,我跟你們說魘洲的冷與中洲的冷不一樣……”
石俢的聲音依舊冰冷,對拓跋越川的態度也很明顯,說道:“別說了,抓緊時間趕路,距離天亮還有不到兩個時辰了。”
拓跋少年低聲埋怨著,“一夜未眠,又冷又餓的,哪裡還爬的動山?”
龍一半已經開始往山上爬去,聽到拓跋越川發出如此的牢騷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受不住現在就可以走,劍臺取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嗎?”
拓跋越川還想說點什麼,卻看見石平平已經開始往山上走去,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從來不會有抱怨,甚至不管多難他都會堅持做下去,羞辱也好睏難也罷在他面前都會消散,都會會迎刃而解。
想到這裡拓跋越川不情願的跟了上去,石平平扭頭看了一眼拓跋越川說道:“別抱怨了,如果能取劍是再好不過的事,教頭對你的期望很高。”
“是嗎?你們都這麼說,可唯獨我自己沒有發現。”拓跋越川心中依舊帶著情緒,石平平的臉已經凍的僵硬起來,對於這個沒有強大而深厚內力作為依靠的鐵血小子,拓跋越川打從心底敬佩幾分,雖然他不識字,雖然他市井氣息充足,雖然自己有各種各樣的不喜歡,可是拓跋越川依舊把石平平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石平平艱難前行,呼吸漸漸也急促起來,可是還不忘勸說拓跋越川放平心態,“我知道你有抱怨,可是當發現未來的光芒正照亮自己的時候,我就會有更多的力量去戰鬥。”
拓跋越川聽的雲裡霧裡,雖然這是石平平能講出來的為數不多的人生感悟,可是拓跋越川依舊沒有理會,而是改變了思考問題的角度,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石平平點了點頭說道:“別這麼客氣,想說什麼就說,你這麼客氣我反倒不自在了。”
聽了這話拓跋越川呵呵一笑,直言道:“我從來沒見過你抱怨,更沒見過你為生活犯愁。”
石平平笑了,笑的很是無奈,解釋道:“我從小在底層摸爬滾打,能搶我就搶,能偷我就偷,打得過我就打,打不過我就跑,沒有什麼抱怨可以說出口的,因為活著就已經很難了。”說到這裡石平平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臃腫肥胖的背影,腦海中的背影突然轉過身來竟是衝自己哈哈的笑了起來。
“如果沒遇到胖子,恐怕我會餓死或者凍死在夢迴城的街頭巷尾也說不定。”石平平沒有說太過傷感的過去,他知道許多事情說多了在他人心中就會變成矯情,換句話來說除了父母又有誰願意聽自己的牢騷與不如意呢?可悲的是自己從記事起就沒見過父母啊。
越是靠近山頂風就越大,風雪也被席捲而起,抽打的眾人臉頰生疼,拓跋越川由開始的抱怨變成默默承受,到達半山腰的時候龍一半突然停下腳步,說道:“山頂有人。”
拓跋越川沒有好氣的問了一句,“怎麼可能?這麼冷的天竟然還有人來這裡?”
“葬劍臺的存在可不僅僅只有我們知道。”石俢冷著眸子瞥了拓跋越川一眼,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滿身少爺氣的富家公子會是天選之人,所以直到現在他也沒給過拓跋越川什麼好臉色。
龍一半突然那閉起眼睛,腦袋歪向一側,眉頭緊鎖,然後安靜的說道:“應該是黑衣劍聖的徒弟。”
石俢手按住劍柄,情緒突然波動起來,說道:“教頭讓我上去會他一會。”
龍一半按住已經上前的石俢冷靜的說道:“我都來了,一個小輩不足掛齒,再說了我與那老傢伙還有些淵源,現在撕破臉總是不好的,再說葬劍臺是黑劍出師後的第一站,那少年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我倒也想見識見識。”
“教頭,此子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高的成就,恐怕以後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何不趁現在殺掉呢?”石俢說完就要掙脫龍一半的阻攔,龍一半依舊沉著,說道:“石長老我知道你是好心,不用擔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那乳臭未乾的孩子掀不起多大風浪。”
石俢聽到這裡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龍一半才是鐵血教頭,才是號稱百萬之眾的鐵血軍團的領導者,自己雖然是長老,卻還是要聽從教頭的指揮。
龍一半的目光突然由東轉向西,注視良久突然神情大變,不敢相信的說道:“怎麼他們兩個也來了?”石俢不知是誰,雖然也在向夢迴城的方向眺望,可是風雪呼嘯哪裡有什麼人影,只能問了一句,“教頭,是誰?”
“沒什麼,石俢如果我出什麼狀況你一定要護好他們兩個。”龍一半目露兇光,如同發現天敵的毒蛇一般盯著天空看了良久,這才猛然轉身繼續向山頂走去。
石平平也回頭看了一眼夢迴城方向,可是除了風雪以及夢迴城那隱隱約約的輪廓外別無他物,紫閒山雖然高大卻不陡峭,山川地勢接近丘陵地貌,龍一半心中嘀咕著,“這一次葬劍臺會來多少人?又有多少是自己認識的傢伙。”
不遠處疾馳而來的不是鐘山百尺兄弟二人又是誰?在鐘山的勸說下百尺終於還是點頭答應前往葬劍臺,兄弟二人御劍而來一路上好不逍遙,百尺冷聲說道:“如果不是失去了蹤跡,我是不會陪你來這裡的。”
鐘山笑著道:“我說弟弟,你別這樣冷酷,如果那兩把上古神兵握在我們兄弟手中,你想想下一次遇到推動者的情景,誒呦!那會不會是他夾著尾巴逃跑的場面?”說著說著竟是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百尺沒有附和哥哥鐘山的說詞,而是當頭澆下一盆涼水,冷聲道:“別太天真,我們鬥了那麼多年,什麼時候見過他夾著尾巴逃跑?有倒是我們兄弟二人都不入人家的眼。”
話到了這裡鐘山臉上笑意全無,沒錯,每一次推動者都是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就離開,兄弟倆的在與不在並不重要,那推動者甚至都沒正眼瞧過自己,想到這裡鐘山突然懸停在半空,語氣低沉的說道:“算了,回吧!”
百尺從鐘山的語氣中聽到了哥哥的異樣,冷聲挖苦道:“放棄了?”鐘山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情緒低迷不說甚至有那麼一絲絲痛恨自己的能力不足,說道:“我們是不是就是世人說的一事無成?”
良久百尺才平靜的說道:“哥哥,我不知道。”鐘山抬眼看了過來,想從弟弟的口中得到一些安慰,可是弟弟安慰人的水準似乎差的嚇人,“我只記得師父臨終的叮囑,讓我們兄弟二人力戰推動者,保護雲荒大澤,代替他老人家成為懲罰者。”
“你還真是我弟弟,一點都不會安慰人。”鐘山緩緩驅動飛劍,百尺卻無聲的笑了,“哥哥,我們都多大歲數了,還安慰人,那不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嗎?”
聽了這話鐘山拍了拍臉頰無奈而又抑鬱的擠出一個笑臉,說道:“誰說不是呢?可是太多時候就是繞不出那個圈,或許是自己的修為還是不夠吧。”
“師父曾經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話還沒說完就被鐘山笑罵著打斷了。
“快停下吧,師父都走了多少年了,每次你都拿師父安慰我,我又不是小孩了,再說就算師父他老人家還在,我也不想聽他碎碎念不是。”鐘山看了一眼天空,然後小心翼翼的說了句,“師父,你老人家別往心裡去,徒弟我呢就是痛快痛快嘴。”
百尺見這一幕又是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然後也是看了一眼天空,緊接著也是默默唸叨一句,“師父,你在那邊還好嗎?保佑徒弟這一次能心想事成啊。”話到了這裡兄弟二人相視而笑,做了這麼多年兄弟,不僅僅是你瞭解我,我瞭解你,還有就是那種不用說出口的默契。
紫閒山最後一位來訪者便是謝四海,一人一馬深夜出的夢迴城,狂奔了一個凌晨終於看到了紫閒山的山腳,這裡就是葬劍臺所在的地方嗎?謝四海手握名劍擊浪裹了裹獸皮披風,夾緊馬腹狂奔而去,既然來了那最好不要空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