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鴉堡守軍是夢魘軍的直系隊伍,先鋒將官葉未涼雖然年紀輕輕卻是成名已久的老將,更是久經沙場的老卒,三萬騎兵聲勢奪人,無需吶喊馬蹄聲起便足矣震懾人心。
龍傲天搓了搓手中的汗,為了握緊手中長槍不得不用力的在甲冑上蹭了蹭,伍長陳先林小聲道:“第一次都這樣,如果你能活下來,下一次保證不會緊張害怕。”
林又堂沒有說話,龍傲天看著伍長陳先林的背影突然發現這名老卒早已經蓄勢待發,那迸發而出的戾氣與久經沙場的殺伐讓龍傲天覺得盛氣凌人,對方不過是人數眾多,其餘的無論是士氣上還是武器裝備之上都沒有己方強悍精良。
三萬鐵騎不知為何遲遲未動,為首的騎將一身銀光甲冑裡面靠羊皮做襯,保暖不說還不會被銀光甲傷到身體,身後那紫金邊的黑色披風說明了騎將的身份,不是那端木王族中人又是誰?
青洲悍勇,早些年間為了爭奪國主之位,一統整個青洲,端木家鍛造出整個雲荒都為之膽寒的甲冑兵刃,不過雖然武器裝備達到了巔峰,但是悍勇的青洲人並不買賬,各大家族各自為王,端木家不得不向大夢王朝求援,夢魘軍殺入青洲草原幫助端木家短時間的統一了草原,可是不出三年的時間青洲又一次亂了,這一亂就是再也沒有停息過。
整個青洲一直都處於四處征伐的狀態,對於渴望和平的青洲百姓而言就如同那井中月水中花,能看見卻始終是虛無縹緲,青洲縱橫三千里,氏族部落多如牛毛,其中以端木、慕容、鮮于三大姓氏勢力龐大瓜分青洲三分之二的領土,慕容與鮮于兩大氏族瓜分了青洲北部整個北疆的土地,而名為北楚的端木氏族只能放棄對北疆的統治南下退守北楚,其餘土地除了地方偏遠便是土地貧瘠,沒有絲毫爭奪與利用價值。
此時城防之下的端木王族驍將驅馬在陣前緩行,有一下沒一下的向城防之上望去,戰馬顯得有些焦慮來回踱步,微風突起,沙塵湧上紫鴉堡,龍傲天眉頭一皺,心道:這馬糞味可夠濃厚的,要是自己天天跟這些馬一起行軍,保證天天把吃下去的飯都吐出來,甚至連飯都會吃不下,那時候的自己會不會瘦一些呢?
濃厚的馬糞馬尿味道中夾雜著絲絲血腥與鐵器的冰冷,那騎將對著紫鴉堡城防低吼一聲,聲如洪鐘,震耳欲聾,“喂!是葉未涼葉將軍嗎?”
葉未涼目光凜冽,冷眼眸子直射那為首的騎將,說道:“正是!”端木王族驍將行了一個大夢王朝的拱手禮,自我介紹道:“我乃青洲端木平,是北楚端木王第六子端木平,聞得葉未涼將軍膽識過人,可否出城一戰?”
端木王端木秀德有六個兒子,大子端木拓爾心思縝密且穩重,擅長治軍;二子端木幼材擅於治國扶政,對於民眾的安撫及戰局的分析,整個青洲的勢力分佈強弱分化了如指掌,是端木秀德的首席智囊;三子端木北伐人如其名一心想要北伐踏平慕容與鮮于兩大家族,四子端木合、五子以及眼前的六子卻很少有人知曉。
龍傲天聽了這話大跌眼鏡,心中罵了一句,“他孃的,這也太囂張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難不成是引蛇出洞?想要出聲提醒卻又覺得多餘,只有小聲對伍長陳先林說了句,“會不會有詐?”
陳先林搖了搖頭緊握拳頭,指甲已經摳到了掌心的肉中,低聲回答道:“絕對不會有詐,這端木王六子既然敢帶兵南下,又能在城下挑釁絕對不是等閒之輩,看他的年紀也就二十出頭,葉將軍聲名遠播,倘若能在陣前將其擊殺,這端木王六子便能在這三萬鐵騎中賺得不少威望,青洲人尚武,這些人巴不得看見端木六子戰死紫鴉城下呢。”
龍傲天聽到這裡難免覺得有些不能理解,身在王族還要比誰的拳頭硬,看來北楚王侯將相的子女如果沒有真本事確實很難在青洲有所作為,葉未涼昂首挺胸氣勢巋然不動,手中制式軍刀已經出了鞘,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波鐵騎竟然沒有立刻死戰於城下,而是來了這麼一出。
陳先林見葉未涼沒有回答,開口大喊道:“你說你是誰?端木王六子?你們端木家不是被慕容家打出北楚王城了嗎?”此話一出城防之上這些粗人皆是鬨堂大笑,那端木王六子挑了挑眉臉不紅心不跳,接著說道:“青洲遼闊,我端木一族一心南下,無心北伐,再說北疆貧瘠比不了中洲的肥沃土地。”大夢以北是青洲,青洲北部為北疆,南部為北楚。
“南下就南下,你愛去哪去哪,我管不著,但是今天你要挑戰我們將軍實在是不夠格。”陳先林譏諷道,這一下倒是讓端木平升起了微微怒意,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北楚王子,端木王第六個兒子,葉未涼你只是一個區區邊境小將,守的還是前哨小營,就配與我一戰了嗎?
如果不是你名聲遠播北楚,今天我端木平又怎麼會向你宣戰?端木平壓住心中怒火,拔刀出鞘指向城防之上的葉未涼大吼一聲,“葉未涼,你怯戰了嗎?如果不敢就回答我!”,葉未涼剛要應戰卻聽那端木平又說道:“原來聲名遠播北楚的邊境驍將竟然是一個膽小如鼠之輩。”
就在這時城頭之上的伍長聽不下去了,大罵一聲,“狗屁王子,等我來拿你的頭!”伍長下了城防,城門旁開小門,無名伍長驅馬而去迎戰端木王六子端木平。
其實並不是葉未涼不敢一戰,也不是他不想,為將者講究的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況且大夢王朝軍規規定,倘若將軍戰死,麾下士卒未陣亡者按逃兵處置,將軍士卒皆死者兵戶後人繼承軍銜,非兵戶者晉升兵戶無需徭役賦稅,六品以上將官擅自出城迎敵者殺,麾下所有士卒先鋒以上軍銜者立斬不赦,先鋒以下剝奪軍銜融入普通士卒行列。
一入邊軍便誓為邊軍,一日守軍規便要守一生,那名龍傲天還沒來得及認識的伍長就這樣代替葉未涼下了城防,手中持有一杆制式長槍,胯下戰馬已經卸下了重鎧,大夢王朝夢魘軍主布戰,擅守城,在面對青洲鐵騎的戰爭中往往皆是拒守城中,雖說也有小面積的正面對持,但是面對的基本都是不入流的雜牌軍。
今天這一股龐大騎兵不容小覷,如此龐大的隊伍揮軍直下,沒有提前得到斥候的訊息就已經說明了來者不善,紫鴉堡斥候十人一組徘徊在紫鴉堡外百里範圍內足足有二十組,兩百多人沒有一人生還,可見這來犯三萬鐵騎的實力,不管是作戰能力,還是戰局分析滲透的能力都要強過之前那些雜牌軍太多。
城下伍長夾緊馬腹,戰馬疾馳而去,馬蹄之下塵土飛揚,端木平不敢小覷嚴陣以待,這是自己第一次正面沙場迎敵,倘若一不小心吃了虧以後在幾位哥哥面前便只能是夾著尾巴做人了,北楚尚武強者為尊,自己雖然姓這個端木,但是沒有真本事在北楚可不管你姓什麼,只要你本事不濟那就沒有發言的權利。
龍傲天直視眼前即將發生的單打獨鬥,無名伍長一臉的憤怒,葉未涼的部下只知葉未涼不知北辰,至於什麼邊軍夢魘軍總帥北辰元思更是沒放在眼裡,別看你是什麼總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們就聽葉將軍的,也只聽葉將軍,如今葉將軍被辱,我們又怎麼可以站著看笑話?又怎麼可以讓這個囂張的小子活著離開?
無名伍長是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將,身材雖算不上魁梧卻是結實健壯,手中長槍更是佈滿沙場磨礪的痕跡,身上鎖子甲顯然是換過的,畢竟鎖子甲的防禦能力在近幾年的戰鬥中顯而易見,曾有那麼一段時間邊軍與青洲流寇們的戰陣中都是以零傷亡結束的,所以最近幾年的邊關還算平靜,畢竟邊軍不死的傳說已經被傳的神乎其神。
端木平目光收縮,瞳孔聚成一線,心中嘆道:這就是那號稱擁有不死防禦力的鎖子甲嗎?今天就讓我端木平破了它!想到這裡端木平緊握手中北楚虎頭刀,嘴角微微一扯,脫口道:“來吧!讓我瞧瞧你們這些邊軍的本事!”
無名伍長身經百戰,馬戰步戰皆是葉未涼軍團中的佼佼者,實力在其上的也只有那寥寥數人,兩匹戰馬三百步開始狂奔,戰馬全力奔跑下的衝擊力,長槍只要一下便能要了這端木王子的命,無名伍長已經想好要在端木平的胸口留下一個大窟窿,認準目標不計生死的衝殺而去。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無名伍長長矛已經提起,直指端木平,端木平見狀也不猶豫,手中虎頭刀雖然比長槍短了幾分,卻依舊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不無道理,戰馬奔襲的速度已經讓正常人反應滯後,更何況是兩匹全速對沖的戰馬。
無名伍長手腕一提長槍猛刺而去,直奔端木平胸口,端木平舉起虎頭刀,長槍被盪開,卻又死死的緊回自己的側面,頓時火花四濺,突然只覺得臉頰旁炙熱難耐,戰馬交錯,虎頭刀與長槍第一個照面只是互相試探一番,第二次就得一決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