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平平急忙說道:“你家裡還有吃的嗎?”
酒鬼銀洛天笑罵道:“就是沒有酒。”
石平平扛起銀洛天說道:“我不喝酒。”
巡城計程車兵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年扛著銀洛天也都沒多問,只有少數巡城感嘆道:“這個銀洛天媳婦跟別人跑了後便成酒鬼了,實在是可惜了。”
“沒有什麼可惜不可惜的,女人而已,跑了就在找一個。”
“別亂說話,據說那拐跑銀落天娘子的是他的弟弟,親弟弟。”
“誒呦我的天,竟然是弟弟拐騙嫂子?”話到了這裡那巡城隊伍的長官沒有好氣的罵道:“他孃的咋跟個娘們兒似的喜歡八卦,都給老子閉嘴。”
巡城兵卒就那麼一小撮人,大家也都認識,況且這酒鬼銀洛天是話題人物,前幾年在老家迎娶了一個俏娘子,可惜沒過半年那俏娘子便跟別人跑了,銀洛天從那以後便嗜酒如命,除了當值清醒,其餘時間皆是昏睡不醒,許多老兵油子也都是見怪不怪了。
石平平把銀洛天放到床榻之上蓋好被子,自顧自的說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還去偷東西,只好在你這裡借點,反正我也想不起來跟你借過多少,以後我要是有就多還你點,沒有我就少還你點,如果你真要娶媳婦,那我……”話到了這裡石平平又看向自己的鐵劍,極不情願的說了一句,“那我就賣了這把鐵劍還錢給你娶媳婦兒。”石平平把銀洛天灶房裡的吃食拿了個精光,藉著夜色急匆匆的向龍一半的住處走去。
破敗房屋中的乞丐小七看了一眼街道上的月光,似乎有些猶豫,邁出去走了幾步後又急匆匆的跑回屋子中,臉色蒼白呼吸急促,不知反覆多少次,小乞丐終於還是邁出了破敗屋子撒腿狂奔,一口氣跑到了一個奢華府邸的門口,見四下無人便輕輕敲響了朱漆府門。
府門輕開,一個年輕人趕緊把小乞丐拉了進來,然後伸頭望向門外,見街道空空如也便輕輕的關上了府門,乞丐小七膽戰心驚的跟在年輕人的身後,府邸不算大,除了堆放有序的假山便是那乾涸的池塘,庭院冷清不像有僕人打理的模樣,迴廊也沒有燈火,整個府邸用一個字形容就是‘靜’。
不知走了多久年輕人才停下腳步,面向燈火微亮的屋子輕聲說道:“少主,小鳥飛回來了。”屋子裡沒有應答,年輕人說完便推門而入,只聽屋中主人極不耐煩的說道:“北斗,我說過多少次了,別這麼正式好不好?”
被叫做北斗的年輕人面色不改,平靜的說道:“職下做不來。”
屋中主人複姓諸葛,單名一個珏,不是東部魘洲公子諸葛珏又是何人?
諸葛珏輕嘆一聲,乞丐小七小心翼翼的走進屋子,屋子並不算大,但燈火通明,除了几案上堆放的書籍,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掛在牆面上的詳細都城夢迴地圖,上面用絲線將關鍵事件與關鍵地點錯落有致的串聯起來,但地圖似乎並沒有被絲線排滿,只聽諸葛珏指著那沒有任何絲線的夢迴城北部若有所思,良久才緩緩說道:“夢迴北城似乎並不歡迎我們。”
北斗臉色凝重,正色道:“北城是錦衣不良人的府衙,再往北就是王宮了,小鳥都難以飛回,別說那些隱藏的暗樁碟子了。”
“這錦衣都護不一般,竟然數次將我們的佈置拔除,可見其人的心思縝密。”諸葛珏嘴角揚起,似乎因碰上這個對手而欣喜若狂,和平光景誰在乎這些無關緊要的情報呢?
他諸葛珏在乎,而且近乎痴狂的在乎,每次看到牆上地圖絲線蛛網的擴張他都會抿嘴停足觀望好一會,北斗問了一個令諸葛珏頭疼很久的問題,“少主,就不怕徒做了嫁衣?”
諸葛珏陷入沉思,他明白北斗話中的利害,北辰政讓其在都城夢迴佈設蛛網,短時間內自己還可以掌控,可是一旦自己返回東部魘洲繼承國主之位,這夢迴城的一切部署是不是都進了北辰政的口袋呢?
新君北辰政的心思還沒完全成熟到沉穩老練,但每個人都在成長,更何況他是大夢王朝的君王,成長速度異於常人不提,到那個時候自己坐擁魘洲,還能知曉都城夢迴的大小事宜,那個北辰政能允許嗎?所以情報蛛網哪怕建成也定是徒做嫁衣。
良久,諸葛珏擠出了一個笑臉,每每想到自己將會白忙活一場都會毫無底氣的說句,“我自有謀劃。”謀劃又在哪裡呢?面對天子威嚴他的謀劃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說著望向乞丐小七,俯下身子靠近小乞丐問道:“怎麼這麼晚來見我?”
小七平靜了心態,雖然還是會膽怯,相比上一次要好上許多,深吸一口氣說道:“回大人的話,今天小的在城門口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怪人,打聽之後方才知道此人的來路。”
諸葛珏有些不耐煩,但是情報收集就應該在謹小慎微處多做文章,只能耐著性子聽下去,原來那個身材高大的傢伙名叫離萬江,聽說是一個遊學的鐵匠,小七還拿出一塊被打磨光亮的鐵塊放到了諸葛珏的面前,諸葛珏雖然不懂但也被這鐵塊的整齊與光亮吸引了目光。
北斗觀摩一翻後將那入手冰涼的鐵塊捏在兩指間,先是輕描淡寫的捏了一下,見沒有反應便快速運轉體內氣機,將真氣內力集中到兩指之間驟然發力,卻也沒發現那形狀不規整的鐵塊有絲毫的變化,主僕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愣愣出神,沒想到這麼一塊看起來驚豔絕倫的鐵塊竟然如此堅硬。
小七不明所以只是弱弱的說道:“這鐵塊是那鐵匠大人給我的,說能賣個好價錢,小的也不知道能值多少錢便拿給大人來瞧瞧。”諸葛珏突然笑了,給北斗一個拿錢給孩子的眼神後便從北斗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接過了鐵塊,北斗不緊不慢的從袖子中拿出幾塊碎銀子遞給小七,小七見這一次的錢比之前還要多便歡呼雀躍的將一些該說不該說的話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諸葛珏聽得昏昏越睡,直到聽小七說起石平平被龍一半帶進王宮大殿才猛然清醒。
那個龍一半不就是太后邱佩然引入宮中的鐵血教頭嗎?為何會受傷?難不成私底下與黃甲鬥了幾招?應該不會,畢竟王宮大院不同於市井小民的院落,大內高手先不說有多少,就連那些看起來花裡胡哨的近衛軍都能讓闖入者喝一壺的了,宮廷打鬥應該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