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聿將門敞開,折身走向胡桃木書桌前給她倒滿一杯溫水,淡聲問:“看見多少?”
第一次看清她觸控過的那道長長傷痕,溫臻心一顫,下意識去摸自己手臂上痊癒的傷痕。
她刻意將指腹力量加重在他的傷痕邊緣,可觀察男人反應,卻好似一直不痛不癢,眉眼始終沉靜。
晏朝聿抽菸頻率,在她面前並不頻繁,只偶然撞見過。
溫臻側首視線瞥過他掌心藥膏,暗籲著氣接過去。
而剛走到門口,溫臻便嗅到幾縷煙味。
“怎麼醒了?”
“幫我擦一下藥,可以嗎。”
即便他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藥膏味道。
黑色衣料掀開,先露出那截窄腰。
溫臻接過玻璃杯:“看見你抽菸,看見你腰上有傷痕。”
雪色裙紗在桌前飄過,晏朝聿半垂眼簾,在裙紗真的要遠離時,忽而開口喚住那道纖影。
書房亮著一盞落地燈。
燈光照著他冷靜而沉寂的神情,一如既往。
溫臻很難形容看見這一幕的心情。
就這樣愣神幾秒間,窗邊一道目光直稜稜地掃過來,晏朝聿看清門外熟悉的那抹裙襬後,將殘煙丟進菸灰缸裡,又將身後窗戶全部開啟,鬆鬆套上襯衫走過去。
因晏朝聿習慣將香菸中的菸絲換成那種夾雜著柑橘味道的沉香條,所以書房的煙味是溫臻唯一不抗拒的煙味,甚至覺得有些好聞。
他們誰都知道,這句話只是一個挽留的藉口。
“還是你覺得無所謂?你根本不在乎這一點痛,或者……覺得習慣了?”
摁在他肩上的那隻手隱隱有顫動跡象,藥膏也抹得差不多了,晏朝聿攥拉過她的手腕,讓人側坐懷中,下頜放在她頸側,微嘆道:“臻臻,人活著就是有知覺的,沒有人會真的習慣痛。”
“可是你是。”
他似嘆息:“其實我也不喜歡忍耐,一直都不喜歡。”
“那你為什麼要忍?你教我不用忍的。”
“臻臻,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一直清楚,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我得到的遠比這些多,也更值得;所以不必擔心我。”
“至於你不需要去忍,是因為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委曲求全。”
他的掌心貼著溫臻後腰,輕輕摩挲著,讓她放鬆下來:“繞過這個話題,同我說一說,你今日都做了什麼,有沒有開心?”
落地燈的鎢絲照著溫臻捲翹的睫毛,她說:“有很開心。”
朋友都在陪伴她,關心她,時常能夠出去約上一頓晚餐,閒聊一夜;工作有時也很充實,同事很友好,思慧有時也會給她帶一份蛋糕,一杯咖啡,兩人互相監督著舞蹈動作,錄製影片,練習基本功;還有文杉。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
也包括他。
晏朝聿笑一笑:“我的臻臻過得開心就很好。”
兩人對視,溫臻看著他的笑,他的面容依舊俊美,眉眼只是彎起細微的弧度,也顯得格外迷人。
溫臻不知道是因為太開心,還是因為什麼情緒。
她覺得心臟有抽痛感,因此她也毫不掩飾地去捂住心口位置,她眼瞼微斂,視線落在他手腕內側的那行黑色紋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