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頃渾不在意,趙霽倒也似沒聽到。
柳煙兒領著來到蘇頃訂好的廂房門前便離開了。
蘇頃拽過趙霽小聲囑咐道:“一會兒他若是問你什麼,你願意答就答,不願意答就不用回。總之,莫要讓自己吃虧。”
趙霽點點頭,他知蘇頃只是好心提醒,但心裡卻不可抑制地暖起來,聲音不自覺柔了幾分。
“好。”
蘇頃推門的手一僵,詭異的看了他一眼。
趙霽:“怎麼了?”
蘇頃:“沒事……”
進到雅間,裡面歌女在彈著小曲兒,薛文卿享受地啜飲上好的桂花釀,背對著門口半醺半醉。
蘇頃暗暗翻了個白眼,示意趙霽找位置坐,她也坐下,朗聲道:“薛公子好雅興,我們還沒來你就叫了酒,叫了曲兒,這一會兒錢是算你的,算我的?”
“不是蘇老闆設宴麼,自是算蘇老闆的才對。我邀請你你不來,反倒立馬邀請我了。”薛文卿轉過身來,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趙霽,露出假笑:“這位想必就是蘇老闆那位小相公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一語雙關,蘇頃聽出來了,趙霽也聽出來了。
蘇頃冷笑道:“這裡沒別人,薛公子就別裝了。”
“哦?我哪裡裝了,蘇老闆說的我很疑惑啊。”
薛文卿無賴的模樣令蘇頃厭煩,她放置桌下的手指抓緊,趙霽看到,輕輕覆了上去,無聲地告訴她。
別氣。
蘇頃舒了口氣,松開五指。
她將趙霽拉近,對薛文卿道:“你對我夫君好奇,我今個滿足了你的心願。機會僅有一次,薛公子可看清我夫君的模樣,以後可就別再在這個上面三番五次了,否則……”
她話說一半,可眼裡的狠意卻十分明瞭。
薛文卿勾唇,眼裡盛滿壞水,“可惜,我看清了,可別人還沒看清。”
他話音剛落,雅間門就一下被開啟,五六個公子哥自門外談笑而入,先後跟蘇頃打了個招呼,然後玩味的目光一一落在趙霽身上,嘴裡都念叨著,“哎呦,那不是那個叫花子麼。”“是啊,吃軟飯的。”
“來了,各位!”薛文卿一副東家做派。
趙霽默不作聲,他早在與蘇父對峙那會兒就做好了更多的準備,因此對這些嘲諷充耳不聞。
蘇頃卻是臉色一下變得難看。
她本以為今日只是陪薛文卿演演戲,不成想對方還拉進更多不入流的貨色,借她的地盤來擺鴻門宴。
蘇頃並不怕事,若是以往,她定會如數奉還,可如今顧及到趙霽的心情,先前與蘇大金爭吵猶在耳邊,她與趙霽之間是交易,他沒有義務因為這場交易三番五次地受到嘲諷侮辱。
她扣住趙霽的手腕,低聲對他道:“你若想繼續,我們就留下。”
趙霽垂下眼睫,淡淡道:“如果就這麼回去,蘇老闆會很憋屈吧,既如此倒不如留下,等你痛快了再走。”他抬眸,裡面一閃而逝的狡黠。
趙霽的坦然戳痛蘇頃本不富裕的良心,她一笑,對著外面焦急茫然地柳煙兒點點頭。
柳煙兒這才忐忑關上雅間門。
趙霽倒了杯酒,在薛文卿好戲的表情下起身,大大方方對著一群公子哥稍微行了個禮,開始自我介紹。
“在下趙霽,是冀州城大名鼎鼎蘇老闆的夫君,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也就長得一副能入娘子眼的面貌,承蒙娘子不嫌棄。這一杯敬娘子。”
他對蘇頃舉杯,將酒一飲而盡,而後又滿上一杯。
“算命的都說我上輩子定是燒了高香,飛上枝頭變鳳凰,趙霽定對娘子惟命是從,若是哪日不想要我了,我也可為娘子當牛做馬,只求娘子幸福安康。這杯酒敬各位。”
浸淫市井多年,就算沒做過無賴行為但也見過,他深諳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說別人所說讓別人無話可說之訣竅。
蘇頃瞧著一眾人懵了的表情不由好笑。
這招以粗對裝模作樣的“雅”實在是好。
薛文卿斜眼過去,見一群人不知該說什麼,心道一群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