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代替晉楚安同意,也沒有代替晉楚安拒絕。
只是以代表她自己,接下了這枚王印。
選擇權還是在晉楚安手中,只是給他選擇的人,不再是晉楚瀚。
周怡知道,他厭惡他人強迫他選擇。
周怡不敢賭,他會不會因她的存在而答應晉楚瀚,這樣需要所有人都在此等待煎熬。
她只能將此事攬在自己身上,讓他面對給出選擇的自己。
她只能去賭,她在他那裡,不是他人。
遼臺郡對他來說,其實接不接受都影響不了大局。
畢竟,若是天下已定在他手,遼臺郡也遲早會被他攥在手心。
只是,平西王想要的,不比她此前代晉楚安接下的江山郡。
江山郡是無力重建寂滅的大半屬地,只得求助晉楚安,用來換取他助力的,自然是完全的歸屬。
所以,在知曉不會損失晉楚安利益這一點後,周怡才能代替他做決定。
而平西王想要的,不是天下已定後的被迫歸屬。
平西王同晉楚瀚想要的,都是想用此時的歸屬,換取一地富庶,同有別於其後歸屬的一定程度上的自主權。
晉楚安清楚這一點,周怡也很清楚這一點。
這般收下不是完全有益,日後卻一定會損失利益的決定,周怡不能代他做決定。
而晉楚瀚那邊,她也能理解為何要做出這般決定。
畢竟,沒有人願意什麼都得不到地將權利拱手相讓。
為了日後世襲平西王一位還能在遼臺郡存在,為了他們一脈的延續,這是他們能做的最大讓步,也是最後的請求。
不是所有交易,都能達到雙贏。
世上絕大數交易,都是不平等的,總有一方,會稍有弱勢,得到的利益,遠低於另一方。
就像這個交易一樣。
又是一陣死一樣的沉默。
清亮的眼眸同幽深的眼眸對上,也不知是誰先認了輸眨了眼。
總之,兩人垂眼避過時,還是晉楚安先開了口:“既如此,本王便在此謝過平西王厚愛了。”
聲音低沉卻不沙啞,宛如一記重錘,錘在了周怡心口。
周怡同晉楚瀚一般訝然抬眼,眼裡比晉楚瀚還多了一絲驚疑。
她只是想將此事延後,再同他好好商議,並不是逼著他在此時做選擇。
他不可能看不明白她清澈眼底顯露的情緒。
但他依舊做出了選擇,他會因此憎恨她嗎?哪怕只是一時。
周怡心底有些驚慌,她自己卻想不明白是為何。
在她驚疑的此時,晉楚安再度開口:“你們同王妃許久未見,本王也不便多打擾你們,在此告辭了。”
說完,毫無此前需要人攙扶的孱弱模樣,倏然起身,脊背挺直信步往曲廊走去,程臨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