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恢復情況很好。”
除此之外,他再沒有任何的話。現在有人主動肯跟我說他的近況,我一激動,差點把那隻晉代的瓷器摔在地上。
ICU的病房與我只隔著一條走廊,卻如此音訊斷絕簡直就像他到了另一個次元。蘇夫人正一臉憔悴地坐在床邊。一雙兒女接連出事,她的兩腮深深地凹陷下去,幾月不見,這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已然變成了老婦人。高高挽起的髮髻上,螺鈿珍珠點綴的珠花依舊柔美,可那些如同茅草的白髮卻一根根地插在裡面,越發地觸目驚心。
門的響動讓她從沉思裡驚醒。她悠悠地抬頭,在看到我的一剎那,臉上迅速地瀰漫上了憤怒。
“你還敢來!”她大叫著,掄起桌上的插花就向我扔過來,“他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
百合花落在地上,雪白的花瓣四散飛揚。蘇夫人氣的渾身亂戰,要不是幾個男護工體力好,估計她能上來用花瓶砸死我。我的主治醫師冷冷看著,只一句話便讓她冷靜下來。
“蘇先生的病情需要靜養。”他緩緩說道,“他的心臟怕是經不起如此的震盪。”
一聽這話,蘇夫人的臉色迅速地變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再發作,一張臉卻如同月亮般越發地陰沉不定。
護士攙扶著我慢慢靠近病床。蘇三的臉上還打著繃帶,襯得一張臉灰暗如多年的老牆皮。旁邊的監視器滴滴答答地發出聲響,不斷地畫著他的心臟起搏線。
剛才的動靜已經把他弄醒了。見到是我,他溫暖的蜜色瞳仁越發如蜂膠般晶瑩。
“你來了。”他嘴角上揚,卻因為這個動作扯動了傷口,有痛楚閃過他的眼睛。我伸過手去,卻在不知不覺間潸然淚下。
他握住我的手,上面也一樣纏滿了繃帶。醫生說他能醒來已經是個奇蹟,在這一場驚天動地的撞擊中,蘇三斷了三根肋骨,身上多處挫傷。經過近十個小時的手術,他才勉強地保住了性命。
“等我出院,咱們結婚吧。”他捏緊了我的手指,“去杭州,找一片茶園,像你所期盼
的那樣,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好。”我嗚咽道,看著他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心裡只覺得如針扎般疼痛。至此,我們和蘇鬱明的爭鬥可謂是輸的一塌糊塗,可除了那些財富,我和他,還有彼此。
留得青山在,有沒有柴燒,似乎也不是沒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了。
“這是開始化蝶了嗎?”門不知什麼時候開了,蘇鬱明站在那裡,臉上掛著笑,彷彿躺在那裡的,並非是他嫡親的兄弟,而是什麼根本不相干的外人一般。
“你來幹什麼?”我惱火地瞪著他。蘇三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白,要錢給錢,要股份給股份,反正我們現在不過是敗軍之將,既然他已經掌控全域性,又何必不給自己兄弟一口飯吃?
“要不是為了正事,你當我願意來?”蘇鬱明沒好氣道,一旁的秘書忙不迭地奉上一疊文書。他用兩根手指拎起它來,毫不客氣地往床上一擲。
那是,債權轉讓文書?莫非他連蘇夫人的股份也要統統地拿走嗎?我怔怔地盯著,簡直是目瞪口呆。陳希羅只掃了一眼,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