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那個屯長怎麼也沒想到前天在曹略的郡府裡那麼多人隨意說話,曹略不管,今天他只是在校場上隨口說了一句卻就要被處斬?駭然恐懼。
這時胡車兒,抽出環首刀,獰笑著提刀近前,大叫一聲,轉身就跑。他驚駭懼恐之下,腿腳酥軟,又哪裡跑得快?沒兩步即被胡車兒追上。胡車兒綽了個刀花,兩手上下握住刀柄,橫向斬出,正中此人後頸,平削過去,勢如破竹,將其頭顱削掉。
人的頸骨堅硬,要想一刀把人頭砍掉,這需得要有很高的技巧。只從胡車兒這輕輕巧巧的一刀就可看出,胡車兒實戰經驗很足。黃蓋、段煨、徐晃等平時好用刀劍之人都是此中的行家,看見胡車兒這一刀,俱露出讚賞的神色。
這神色被臺下的郡卒看到,越發駭怖。
他們大多不知胡車兒這一刀的難度,卻能看懂黃蓋、段煨、徐晃等人的讚賞。不知有多少人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想道:“郡司馬手下的這幾個家兵私卒平時見他們也不覺得如何,卻原來竟是這般漠視生死,見屯長被殺毫不動容而卻讚賞殺人者!”
胡車兒亦很滿意自己這一刀,得意洋洋地提起這個屯長的人頭,呈給馬騰。
馬騰轉呈給曹略。曹略仍是瞧也不瞧一眼,按劍顧視臺下的郡卒,輕蔑地說道:“這樣的無膽鼠子也能在郡兵裡為軍吏?他剛才要是不逃跑,返身與胡車兒搏鬥的話,我倒還能高看他一眼,說不定免他一死,卻轉身逃亡,乃至不敢拔刀後顧,如此鼠輩,真為隴西男兒之羞!”
他帳下諸將實戰經驗豐富,胡車兒殺一屯長,在諸將看來實為小事一件,不足一提,但對郡兵裡的大多數來說卻是驚駭之事。包括孫義在內,校場上的千餘人多半面如土色,惶惶戰慄,或汗不敢出,或汗如漿出。那個被處斬的屯長之部卒這時亦老老實實的,不敢再有說半個字、動一下身子的了。
胡車兒輕蔑地哼了聲,轉馬歸回臺下。
曹略轉身,請示孫義,說道:“亂軍法者已就刑誅,三軍已然肅靜,請明府主持秋操選拔。”
孫義強笑說道:“郡司馬掌武職,請郡司馬主持。”
曹略卻不肯,甚是恭敬地再三請之。
孫義無法,只得在侍從的攙扶下向前勉強走了兩步,舉手示意擊鼓,開始秋操。
鼓聲畢。
曹略再又請示孫義,說道:“隴西邊郡多驍勇豪傑之士,場中諸君既能被選入郡兵,想來定都勇武兼人。略部下的義從家兵從略擊賊,亦自覺可稱驍勇,試郡兵前願先演武,以拋磚引玉。”
“請。”
秋操主要試箭術。曹略帶來的這十來人中,箭術好、擅弓弩的有黃蓋、李驤、段煨、董戎幾人,黃蓋、李驤、董戎善箭,段煨獨擅弩。曹略即令他四人出列,馳射弩弓。
場上早備好了騎射用的靶場。
騎射之靶場不似步卒之靶場,佔地很大,箭靶也多。箭靶有高有低、有起有伏。從臺上望去,遙可見約有十餘箭靶遠遠近近、疏密不一地分佈在靶場上。
董戎首先驅馬入場中。
靶場在郡卒陣的左側。
曹略下令,命郡卒左轉,前邊的坐下,中間的半蹲,後邊的站立,齊觀董戎馳馬射靶。
董戎箭術頗有其家主董卓之風,旅力少比,雙帶兩鞬,左右馳射。
卻見董戎催馬提速,繞著靶場的外圍跑了兩圈,待馬速提上去後,以腿馭騎,挽弓搭箭,斜斜插入場中,迎對諸多的箭靶,時而控弦左射,時而側身右發,忽而俯射上靶,忽而仰射下靶。馬行如風,帶起塵土滾滾,箭去如流行,迅捷帶風。疏忽片刻,場中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箭靶悉被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