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裡切斷礦洞外的事物……你分明是在強人所難!還有,你要求切斷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在羅夕夕目前的認知中,不與物體接觸,甚至沒有關於物體的視野,別說還有地上地下的相隔距離,在這種情況下怎麼也不可能對物體進行超距作用,更別說切斷。修行者雖然能夠做到許多事,但畢竟不是全能的神。
“現在不急著出手,作為訊號,到時我會銷燬這枚紙印。”白鞘直接無視羅夕夕,轉身往礦道出口的方向離去,聲音在洞壁間迴盪,身影逐漸隱沒在黑暗中。
“雖然很荒唐,但這確實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之一。”辰空雙瞳白光亮起,騰身空翻,將手中刀刃投擲於地,濺起不明波動。瀟灑落地後詭異手印飛速變換,周身符文環繞凝結,最後組成七個點線式人形投影。
“不對,他根本不可能做什麼標記!明明還有兩個生命氣息,但為什麼只有七組毫無生氣的零源節點?”辰空還來不及思考,懸浮於空中的赴緣印就自行開始了燃燒。辰空開始懷疑被算計的可能性,他為什麼要離開礦洞?直接在這裡看著他完事不好嗎?就那麼確信自己會信守不知隔了多久的承諾?然而,白鞘賭贏了,辰空的確是個原則十分堅定的人,他仍然會完成所交代的事情,不然他現在就可以直接帶著羅夕夕和蔡語塵上到地面一探究竟。辰空已經確定,對方不想讓他知道那兩個生命氣息究竟是誰,所以著急離開,前往掩蓋真知。
所幸現在要“切斷”的,不是人,但願一切安好。
辰空這麼想著,隨後刀如幻夢,各向見影,收勢一落,面前七組節點盡數斷開,緩緩溺於無形的虛空中……然而,這一切辰空並未讓他身旁的兩人見到。
“完成了。現在我們上去吧。總待在封覺障裡挺悶的。”辰空用手接住那冒著殘餘火星的赴緣印灰燼,隨後又一口氣輕輕吹走。
“這就好了?辰叔你到底切斷了個什麼東西,我只看見你莫名其妙結印之後往空處揮刀,反正那傢伙也走了,你該不會是敷衍他的吧?”羅夕夕一直處於雲裡霧裡的狀態,尤其是被白鞘以惡劣態度對待後,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沒處撒。見此情此景,他的心裡不禁有點幸災樂禍。
“呃……現在很難和你解釋。總之,現在先回到地面上才是要緊事。”辰空有些尷尬,畢竟這些東西,真的,只有他能看見(除非特意展現給他人)。那與在大街上突然手舞足蹈沒有半點差別。他暗下決定:自己以後還是少用這種方法出手比較好。
“只是,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救回這些被捲進來的普通人了。”蔡語塵蹲在昏迷的礦工身旁,試圖伸手去扶起一位,可是,他的手指直接穿過了礦工那因為啟示侵蝕而變得半透明的身軀,似乎面前的人已經化為了空氣中的投影一般。然後,沒有預兆地,其中一名礦工,就這樣變得完全透明,化為分散的黑色粒子,徹底淡出了這個世界。
“啊……這些,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被蔡語塵的話語吸引,羅夕夕的視線轉向身後,然而當他看見這等普通人的慘狀時,他的瞳孔變化瞬間凝滯,他捂住了腦袋,盡力不去回想……
盡力不去回想。
盡力不去回想!
盡力不去回想?
一幅幅畫面在羅夕夕的腦海中閃過,每一張裡都有扭曲的人影……不甘、痛恨而扭曲的人臉……宛如抹除存在一般的透明化……還有,一個曾經最熟悉的,僅剩一個微笑的——頭顱。
“你怎麼了,想起了不好的東西?“蔡語塵抬頭看到了羅夕夕的異狀,已經隻身擋在了他的身前,阻斷了視線。
“沒,沒什麼,先上去吧。”羅夕夕從混亂中平復過來,略帶慌張地跟上辰空的步伐,趕往礦洞的出口。
“還是忘掉吧?”羅夕夕告誡自己,然而他目前卻只能暫時欺騙欺騙自己罷了。三人在蜿蜒曲折的礦道里飛奔,時不時還要攀越垂直結構的井式通道,當然,這對於三個斂境以上的修行者來說根本不成問題,他們早就掌握了屬於自己的位移術,身法何其輕盈迅速。
可變故總是會發生的,正如某個人所計劃好的那樣。
“譁——轟隆隆——”走在最前列的辰空腳下的石塊突然崩潰,隨後帶著附近的巖壁像泥石流一般衝擊、塌陷。礦洞頂也開始劇烈地震盪,整個礦道崩塌在所難免。
“不好,他做了手腳,加快速度衝出去,不然就麻煩了!”辰空望著前方像是直接被某人斬出來的巨大裂隙,緊急呼籲身後的二人,同時再次抽刀劈碎落下的攔路巨石。
“不要為了清除眼前的障礙發動太強力的攻擊!坍塌會加快的!”辰空再次提醒,同時又劈開了數根落下的梁木。
“瞭解。”羅夕夕和蔡語塵儘量收斂著力度,並和辰空在行進中結成壁壘之勢突破著障礙。由於辰空在前清掃了大部分障礙,身後的羅夕夕和蔡語塵得以快速跟上,並且與他保持了近在身旁的距離,但他們二人還是需要防備從側面突襲而來的大塊崩塌物。三人本可以就這樣保持著,直至突出崩塌的圍困。
有一陣颶風般的危急提醒刺激了某個少年的神經:某個人的生命即將被奪取。
“不好,百藝!!!”羅夕夕不受控制地化為清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穿過落下的重重阻礙,消失在了礦洞中。儘管把剩下的兩人就這麼撇下的確不是時候,崩塌的礦洞仍是一個一個不小的麻煩。但是從那次事件以來,辰百藝是他交到的第一個真正的朋友,不因為自己的地位而抱有恐懼,會很自然地和他開玩笑,彷彿已經是多年老友,更何況還毫不猶豫地救了自己的命。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做出了最需要他的選擇。
“百藝?怎麼會!我明白了……”辰空聞言,儘管對羅夕夕的消失感到詫異,但腦海裡將之前所有的疑惑都串了起來,對事件的全部已經瞭然。這時,加速成為了他唯一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