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束手就擒!”
道正見時機成熟又是一聲怒喝,然而就在這時,那匍匐倒地的紫衣少女竟再一次掙扎著站起身,她面上表情時而痛苦時而猙獰,受傷的手臂也不顧鮮血淋漓,使勁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和身體。
道正面色大變,他一口咬開指尖,逼出兩滴精血點在自己雙目之上,受了血氣凝聚的雙目瞬間就看到了紫衣少女的三魂七魄。
見道正緊緊盯著狀態瘋癲的紫衣少女不說話,按察司都事鄭呈撫著受傷的胸口上前說道:“仙官大人,我們不妨先將她拿下再說,現在諒她也翻不起多少風浪……”
道正卻咬牙搖頭道:“不可輕舉妄動,此孽乃是倀鬼,佔據了活人軀體,行那殺人性命之事。若是激怒了她,怕是這軀體本身的主人也活不了了。”
倀鬼,乃是鬼怪佔據了活人軀體為己用,藉助他人驅殼行兇作惡的鬼怪統稱。這類鬼怪往往道行不淺,可以直接侵入他人靈臺識海之中,壓制其本身的三魂七魄,奪取身體的控制權。對上這樣的鬼怪,若無一定道行極難分辨其究竟是人是鬼。
道正此刻以自身精血強行開了陰陽眼,便一眼看到紫衣少女體內有兩個魂魄正在相互掙扎糾纏,那寄宿她體內的鬼怪受了道正用玄黃旗佈下的四象大陣重創實力被削弱很多,這才會引得少女本身魂魄趁機拒力抗爭。
魂魄的抗爭導致意識的混亂,少女此刻行為不亞於自殘,眼見著她自己抓自己的傷痕越來越多,道正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佔據靈臺識海的鬼怪抱著必死之念玉石俱焚,那今夜怕是又得多出一條人命案子來。
就在眾人手足無措之時,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了癲狂少女的身後。
“天地玄黃,萬靈伏藏,急急如律令!”
道咒清澈響亮,隨即而來的是一根細長的手指,輕輕按在了紫衣少女背後。接著,那少女雙眼一翻,身上一切動靜戛然而止,整個人再次癱軟在地。
“小正啊,還不將這作惡的妖孽給收了。”
王慎拍了拍手從陰暗角落走出,對著一臉茫然的道正說道。
“啊?好好……”
回過神來的道正手訣一引,立在少女身旁的四杆玄黃旗幡拔地而起,其中一杆貼著少女面上一卷,就見一道黑色陰氣從少女體內被硬生生扯出捲入了旗杆之中。
“好了,程大人將這女子送去就醫,她身上傷勢不輕,魂魄也被鬼怪壓制受了驚嚇。不過此女魂魄念力不弱,還能在關鍵時刻知道反抗,想來靜養幾日就能恢復。這鬼怪行兇之事我們已除,這就先回執陰司覆命了。”
王慎的話總算讓一直在發愣不明狀況的鄭呈回過神來,鄭呈自然看不到紫衣少女體內魂魄爭奪的兇險,他倒是隱約知道道正口中所說的倀鬼是什麼,但卻不明白王慎在紫衣少女背後做了什麼手腳就讓連道正都束手無策的鬼怪沒了聲息。
不過執陰司的仙官大人各個都是身負絕學的出世高人,他也不敢多問,今夜這事雖然有些小意外,但在兩位高人的幫助下也算圓滿解決。這件連環命案已經讓他十幾天沒睡好覺了,一想到自己的前程就坐立難安,此時鬼怪已被仙官收走,只要執陰司的一封信函發回來,他這按察司都事的帽子算是保住了,說不定這幾天同樣沒什麼好心情的按察使大人還會對他另眼相看。
因禍得福啊!自己可是得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下這兩位小仙官,若是能因此攀上點交情,以後秦州城裡的這些事可就再也不用發愁了。
鄭呈心裡打著小算盤,找了幾個得力手下善後,然後自己一路將王慎和道正送出很遠才回轉按察司。
在回去的路上,道正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那手便是鎮靈術?”
“厲害吧?這可是我師門絕學。”
擅長背後偷襲的王慎毫不避諱道。
道正連連點頭道:“厲害厲害,想不到此術能鎮住惡鬼,居然連活人魂魄也能鎮住,這可不是尋常道術啊。”
他方才可是親眼看到王慎隨手一指就將紫衣少女體內的鬼怪和其本身的魂魄全部鎮住無法動彈。
“哈哈哈,那是自然……”
王慎打著哈哈,但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整個人就愣住不動了。
活人魂魄?
對啊!這鎮靈術除了鎮鬼,還能鎮人啊!自己用了這麼久怎麼從來沒想到過,鬼怪本就是活人死後殘留的魂魄,若是自己的鎮靈術還能對活人用……
王慎激動地整個心臟彷彿要從胸口中跳出來,一想到以前自己只知道用這門法術對付陰魂,哪裡還會想到對活人也一樣適用,越發覺得懊悔不已。若不是今夜被道正無心之言點醒,他怕是會一直覺得這就是門只能對付鬼怪的小法術。
若是能對活人用,至少也多了幾分保命的手段不是。
王慎美滋滋想著,看著面前有些覺得莫名其妙的道正,強壓下對他施展鎮靈術試試效果的念頭,嘿嘿傻笑著往執陰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