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平日裡！”
“哦，看到了，很多。”
“嘿嘿，其實那不是星星。”
“那是什麼？”
“想知道？”
“嗯，想。”
“可別嚇著。”
“不會。”
“那些紅色一閃一閃的啊……哪是什麼星星啊，那些都是妖怪們的眼睛！”
咔嚓！
陰沉沉的夜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閃電，伴隨著滾滾雷聲震盪著王慎的心神，讓他整個人都沒來由地輕輕一震。
“哈哈哈！還說不會嚇著，看你那慫樣，哈哈哈……”
小白笑得前俯後仰，連連拍掌。
王慎撥了撥身前的火堆，渾不在意道：“妖怪就妖怪，有什麼好怕的。反正照你說的，應該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你怎麼知道它們在天上呢？萬一就在我們旁邊虎視眈眈盯著呢？再說了，天地那麼大，什麼事不會發生。這人吶，要是能測算天機，那這天下也不會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嘍……”
王慎反觀著面前的白衣少女，冷笑道：“你知道的事情好像不少啊，你不是說你生前是孟縣一大戶人家的千斤小姐，後來與一個路過趕考的書生相識私定終身，最後那書生功成名就卻對你始亂終棄然後投井自盡的麼？”
小白嘻嘻笑道：“是啊，怎麼了？誰說不準千金大小姐知道這麼多事了？你以為天下人人跟你一樣，自己哪裡來的都不知道，在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跟著一個死鬼師父渾渾噩噩過了這麼多年，說你是井底之蛙還是本姑娘抬舉你了，要是被蛙聽見，說不定還要氣憤地跳出井來不恥與你為伍呢！”
“哼，投井自盡的千金小姐還能修成今日之鬼兇成就也算世間奇聞。”
雖然王慎對於小白當年告訴他的來歷是從未當真過，但現在也忍不住要拿出來諷刺下對方的滿口胡言。
“本姑娘另有奇遇不行啊？你看看你，一個大活人，還沒我一個投井自盡的女鬼上進，成天都在這破亭子裡搞鼓些什麼東西。”
對於王慎的選擇，小白總是滿腹怨言。
“不服來打一架啊！”
“打一架就打一架，別以為本姑娘會怕你那騙鬼的鎮靈術！”
“不怕就別每次都跑啊！”
“呸！那是本姑娘怕你輸了以後沒臉見人，想想你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被一個女鬼揍得滿地找牙說出去多難聽，萬一你一時想不開也投井自盡了怎麼辦？”
對於兩人的爭吵拌嘴，王慎早就習以為常，他此時卻用一種全新的目光重新打量著面前這個相識了三年多的白衣女鬼，正色道：“我比較好奇的是，以你的修為，只要不為非作歹這天下應該很多地方去得。但你為何偏偏跟我一樣死賴在這裡？還非得逼著我去練什麼歪門邪道，你要上進自己上進就好了，要離開這裡又沒人攔著你，為何非得拉上我一起。怎麼？我身上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貝讓你這麼惦記麼？只要你說，老子眉頭都不皺一下立刻給你！”
小白對於王慎的問題絲毫不覺得意外，她蓮步輕移，緩緩走到王慎身邊，然後俯下身去，讓自己的臉貼在王慎的耳畔，吐氣如蘭，柔聲道：“是啊，你就是我的寶貝，這天地間最好的寶貝。你可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如此依依不捨，無法離開嘛？”
“說。”
王慎端坐如鐘。
“因為啊……”
“你長得……”
“和那個對我始亂終棄的壞書生……”
“一個模樣呢……”
細語呢喃，溫柔入骨，便連那門外的秋雨都聽得起了幾分漣漪，下得更加輕柔了一些。而隨著耳畔話音遠去，小白又化作一團白影浮動，漸漸從王慎身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