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左右看了看地形,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在地上挖了個坑,將引魂燈埋了進去,然後又重新用土嚴嚴實實蓋好。
這引魂燈,不但不怕風吹日曬,更不怕水浸土掩,內中用的燈油不是尋常的燈油,不用特殊法子無法熄滅,至於這燈油具體是什麼王慎也不知道,只曉得每個月執陰司的人都會例行發放一次,而且執陰司的人發燈油時候的模樣可是比發月錢小心多了。
據說,這引魂燈的燈油燃燒起來有一股特殊的氣味,那是陽間的味道,所以能吸引陰魂不忍離去。
一切收拾妥當,王慎摸了摸懷中的一個方角紙包,心神稍定,他看著身邊的黑毛老鼠鄭重道:“若是這次你幫我拿到東西,我可以考慮下你曾說過的建議。”
黑毛老鼠眼睛一亮,一對小眼珠子賊溜溜轉道:“嘿嘿,姓王的,這可是你說的哦,反正你那死鬼師傅也沒幾天活頭了,你早就該聽我說的了。”
王慎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盯著遠處那個透露著幾分陰森的隱蔽山洞繼續說道:“還是老規矩,你先進去吸引注意力,我試試能不能從背後偷襲。鬼兇我以前也不是沒見人收拾過,應該有幾分把握。”
黑毛老鼠稍一遲疑後就蹭地竄了出去,消失在茂密的草叢之中,王慎將懷中那包物件捏在手心裡,貓著腰往另一個方向潛蹤而去,看這熟練模樣,這一鼠一人想來是已經合作過許多次了。
日頭已近黃昏,一直等到太陽完全從西邊山頭隱去,山洞內才傳來了聲響。
先是一聲尖銳鼠叫,接著便是各種撞擊之聲,隨著黑毛老鼠的故意引誘,裡面的動靜離洞口越來越近,而伺機蹲在暗處的王慎渾身緊繃,捏在手心裡的紙包已經被汗水浸透。
沒多久,摸入洞中的黑毛老鼠就飛快地竄了出來,緊隨其後的是一道陰風,朦朧中還可見模糊白光。
兇也分強弱,白衣,紅衣,黑衣。
見躥出洞內的只是白衣鬼兇,王慎心頭稍安,他二話不說就大喝躍出,鬼怪怕陽氣也怕生人,鬼兇雖然已經不懼怕白晝和生人,但對於過盛的陽氣還是會從心底裡有所排斥和忌憚。況且王慎是童子之身,聚集了二十餘年的陽氣精華可不是鬧著玩的,那一聲大喝真如平地驚雷,受到背後的驚嚇,那追著黑毛老鼠而出的白衣鬼凶身形一滯,這一滯就讓他失去了躲避的機會,隨之而來的是王慎手中猛然撒開的一把紅黃色粉末。
紅黃散,硃砂雄黃研磨配置而成,遇陰氣即燃,這是王慎以前用來對付陰鬼的手段,也是引魂亭中常備之物,由執陰司每月發放。
上一次,王慎看到執陰司的高手對付一隻白衣鬼兇也是用的紅黃散,效果明顯,所以他才有把握一試。
紅黃色劈頭蓋臉就灑在了那道白光身上,接著便見白濛濛的陰氣中火光四耀,白衣鬼兇發出一陣淒厲叫聲,痛苦難當。
見白衣鬼兇受創,王慎頭一轉就要往山洞裡闖,誰料身後卻傳來一聲驚呼。
“別進去!裡面還有隻紅的!這倆是一對……”
黑毛老鼠話音方落,就見半個身子還在外面的王慎悶哼一聲就倒飛了出來,飛在半空中的王慎方才只覺眼前紅光閃爍,一股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濃郁陰氣當胸撞來,直接將他撞飛了出去。
“砰!”
王慎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而場間,白衣鬼凶身上火光還未熄滅,他已經禁受不住這紅黃散的威力在滿地打滾,慘叫連連。
不得不說這紅黃散的威力確實不小,屬於點燈人出門辦事隨身攜帶的重要法器之一,若是不慎遇到鬼怪,隨手灑出一把,不說能降妖除魔,但要趁機跑路是絕不會有問題。
只可惜,那山洞此時已經被一團紅色陰氣所籠罩,除了無盡陰冷之外,王慎還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嘴裡摔出來的那一口熱血。
紅衣鬼兇,生前必是慘死之輩,大多都受過血光之災,其怨念比起冤死的白衣鬼兇要強大很多,對於鬼怪來說,怨念越強,其吸納周圍陰氣的速度就越快,實力自然也就越強。
尋常人若是被這種鬼物當胸撞擊,陰氣入體,不一定會當場斃命,但至少要躺上數月不能行動,說不定自身魂魄也受到陰氣侵擾,影響心智。
可王慎在吐了兩口血之後卻利索地爬了起來,鬼兇的陰氣侵入他體內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倒是方才那一下重摔讓他渾身痠痛不已。
“你孃的怎麼不早說!”
王慎齜牙咧嘴瞪著一旁的黑毛老鼠怒罵道。
黑毛老鼠一臉無辜道:“我正要說來著……誰讓你這麼心急。好了,快別說了,那傢伙要出來了!”
紅光很快從山洞中蔓延出來,在兩人面前凝成一個人形,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更是瀰漫在整個山谷之中,讓人難受地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