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軒!”
柳無軒正仔細抱著一盆水仙曬太陽,抬首卻見柳無意好似腳踩風火輪而來,身後緊跟著還在笨手笨腳整理腰帶的另兩位師兄。
如此慌張,定是沒有什麼好事。
無軒暱他們一眼,隨即轉過身去,生怕柳無意衝過來後一口唾沫星子濺去花上。
“無軒,今日休課,師兄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不幫,師兄還是請回罷。”
無軒拒絕得乾脆,一手撫上嫩黃的花蕊,湊近聞了一陣淡雅的清香。
“無軒,你都還未聽我把話說完呢。”
柳無意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把那一字眉擠作一團,繞來無軒的正面道:“我的凰翎寶扇前幾日被師父收了去......”
“我知道。”
“所以我......”
“師父院裡的土都被你給翻遍了,你沒了主意,所以想要我去為你求情?”
無軒的視線始終落在花瓣處,瞧著水仙清白高潔的模樣可比瞧一個莽撞幼稚之徒要舒心得多。
“非也,此事又不是我柳無意的錯,憑何要你去向他求情!是方才無塵說起,凰翎寶扇興許是被師父放回了萬寶閣,所以師兄希望你能略施援手,幫我一起潛入萬寶閣取回寶扇。”
無軒沉默半晌,臉上看不出半點陰晴。
“師兄恐怕是忘記那年千燈夜了罷,竟還以尋找寶物做藉口。師兄是覺得,我會傻到再挨一回罰嗎?”
“無軒,這回是真的丟了寶扇。”
“那上回是假的?”
無軒抬眸冷冷瞧了一眼柳無意,就見他焦灼的神色中又多了幾分尬窘,舌尖頓時打了結。
“上上上,上回那是......哎呀,咱們不提上回了。我寶扇被收你是知道的,若不是柳無常亂嚼舌根,非說阿婉......說阿婉與習雨師叔舉止甚親,與你有害,我才一時沒忍住脾氣出了手。”
說到此處,柳無意稍稍停滯,抱起雙臂撇起嘴,活像一個婆家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無軒沒有搭話,盯著水仙思量起來。
這幾年阿婉確實與柳習雨走得頗為親近,卻從未心虛遮掩過。
二人一向都只是掃掃院落,做頓飯菜,或是閒扯家常罷了,最多不過是柳習雨暗中教授阿婉一些防身招數,根本沒有多餘的親密舉動。
未曾想在別人口中,竟被傳成了這般。
不過也難怪,畢竟當年阿婉受氣,是無軒自己站出來鼎力庇護,便讓不少弟子以為阿婉是她的心上之人,其中也包括柳無意。
三日前,他散學後下山買酒,恰巧在酒家遇見柳習宸的殿徒,六人結伴豪飲,嬉笑連連,言語中卻皆是對阿婉與柳習雨的惡意揣測。
此等背後惡語中傷他人之舉,實乃柳無意痛恨之最,他既想要為二人打抱不平,亦想為師弟掙個顏面。
他尚未招呼一聲,就徑直出手掀翻酒桌,連噴帶罵教育了一番。
柳無常心有不服,當即拔刀相向,而理直氣壯的柳無意自然不甘落後,亦取扇而揮,二人頓時昏天黑地,打得不可開交。
同門相殘一向乃隱仙居大忌,可這一回,柳承澤還未發作,柳習風卻先行施法,沒收了他的凰翎寶扇。
別看柳無意日常痞賴有餘,卻當真是個直腸子,自偷入仙祖靈堂讓他人背了黑鍋以後,做錯事便爽快認罰,眼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