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回來的正職,不要再出去。沒有回來的,立馬讓他們回來。至於清欠工作,還是要開展。也就是,把副職全部換上去,頂替正職在外面所做的工作。”
會場上,有一會的寂靜,就像有人形容的,針掉地面上,可以聽見響聲。
程頌又說:“我們應該清楚。副職和正職不一樣。副職現在的狀態,心理狀態,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呢?他們做的事,不會有正職那樣的心態,不會那樣張狂,他們比較謹慎。遠端公司的生產,還是張狂些的好。”
在座的有幾位,像練功一樣,端正了身姿,輕輕呼氣。
“讓如履薄冰的副職們出去,比讓正職出去,要好。”程頌敲了最後一聲鑼。
說是碰頭會,程頌卻不讓別人有說話的機會,只是向諸位挑明自己的觀點。他的觀點,就是遠端公司的方針,大家執行就是了。
這些年來,在遠端公司,像今天這樣的會議氛圍,不多見。
對於程頌來說,他就是遠端公司的天。任何人,違揹他的意願行事,都不會有好下場。
程頌的人生哲學,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很想把壓抑在心頭的火氣發出來,很想告訴遠峰,你小子真行,給你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
我離開遠端公司去療養,只是一個權宜之計,你還就真的敢不識相,給我搞了這麼多的名堂。你以為自己是一把手嗎?
在這個碰頭會上,遠峰沒有說話的機會。
對於程頌的獨斷專行,遠峰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從他被大家推舉到總經理位置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像是被打了激素,沉睡多時的激情,遠大的抱負和理想,被瞬間喚醒。
遠端公司再沒有人站出來,這個公司就真的玩完了。
四五千員工身後,都拖著一個家庭,怎麼生活?
也像一些已經破產的企業那樣,一盤散沙樣的交給市府去處理嗎?
肯定不能。
這讓他想起一個人,那樣一番語重心長的話。
那是程頌去療養的第三天。
華令虎一個電話,把遠峰叫到機械局。
在局長辦公室裡,華令虎給遠峰泡了一杯茶後,坐到遠峰身旁的沙發上。
那是一對單人沙發。
華令虎側著身子,與遠峰談心的樣子。
“我們已經坐到了這樣的位置上來。做什麼?謀利益。為誰個謀利益。這個,你心中,應該有數了。”
遠峰點頭。
華令虎說:“為工人們謀利益,是你的職責所在。遠端公司能不能走出困境,其實,說白了,就是工人們有活計做,有飯吃,有錢花。”
遠峰再次點頭。這確實是他希望的,也是他為此努力的一個目標。
“在最基層做事,其實,就是做最實在的事。不要搞虛的,要務實。我最反對的,就是怠政,不作為。”說到這,華令虎亮出雙手。
在送遠峰出門時,華令虎說了這樣一句話,“遠峰啊。你應該清楚,你的身後,不是私企,而是一家國企,一家曾經輝煌過的國企。”
“遠峰。你有什麼意見嗎?”程頌的這一問,打斷了遠峰的回憶。
遠峰迴答:“沒有。”
這個碰頭會結束,離開會議室時,大家都把目光落在遠峰的後背上。
有人猜測,甚至悄悄議論,遠峰離開總經理的位置,只是早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