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回來了。
一同回來的還有令人窒息的壓迫——直直捏緊大廳兩列等候的僕從;使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頭顱都不敢上抬丁點。
微風擦過頭髮,彷彿鐵錘砸在心頭的腳步聲陸陸續續消失,越過大廳兩側的廊道,進入更高層。
又如死般沉寂了半分鐘。
負責管理的這一片的管家終於帶著命令來到此處,與執事耳語幾句,便加快速度離開,臨行不忘瞪眼僕人,嚇得這倒黴人惴惴不安;雙腿發顫的回憶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事情。
“繼續工作。”最前頭的執事出聲,於金玉雕鏤滿廳的華貴裡解散兩側僕從,跟著來到熱氣騰騰的後廚;找了一會兒,抬起戴有白手套的手,喊住四個身形嬌小的女僕,眼珠微動半響後念,“你們幾個工作有變,現在去……”
“等一下。”
一道聲音將其打斷,雙方側頭,原是大管家恩佐的副手快步朝這邊走,看眼躬身聆聽的四位女僕,站定,清清嗓子吩咐道:“主人又改變主意了,等會那四名客人會被安置在大廳東面的賓客房,你們四個現在去搞衛生,之後配合醫生參與治療,多餘的隨機應變,客人有什麼要求第一時間上報。”
“有人受傷了嗎?”裹著白色頭巾的裡裡亞朵抬起腦袋,本是好奇,可在大管家副手和執事的雙重目光下閉嘴,小手摳著低下頭來。
“現在開始行動。”
大管家副手耷拉眼皮最後念一句,轉身,繼續去忙碌。
……
城堡四樓。
足夠豪華大氣的會議廳猛然被推開門,狂風捲動,掛在落地窗邊的白色帷幔不安飄起來,緊跟著實木椅摩擦地毯的聲音沉悶,再一瞬是薰香充斥空氣,纏住弧頂水晶吊燈的光,少了點奢靡,多了份厚重與嚴肅。
“真是豈有此理!”
二十四座的會議桌主座“咚”一下搖晃。
維多利亞維多怒氣衝衝地坐在主座上扯松領巾,雙腿架在會議桌前頭,稍稍一想,直接將旁邊管家遞來的毛巾狠狠砸在地上。
“大公……”
一路隨行的城主助理誠惶誠恐的躬身,就算總治安官、總統帥這樣的名頭,也都默默低下頭顱,面色鐵青說不出一句話。
大抵變成了核心高層的會議。
維多利亞維多從主座上站起來踱步,順手把重新遞來的熱毛巾揉成一團砸上桌,看看面前的妹夫、弟弟,忍不住咬牙,雙目如電,聲音洪亮如鍾地指著這兩人罵:“我平素讓你們對待諾福克要嚴,要管!要像對待普通子民一樣!整整百萬民眾都知曉我兒罪惡滔天十惡不赦,我卻眼盲耳聾,竟是到今天才知道他犯下的事有如此離譜!如此荒謬!”
手掌“嗙”一聲狠狠拍上桌。
掛有總治安官頭銜的維多利亞施普爾到底是身軀一震,看眼旁邊人,咬咬牙,真正半天都想不出一句話,只能把拳頭攥的咯吱作響。
“都啞巴了?!”
維多利亞維多張開雙手上前,氣勢洶洶如虎。
整個埃特蒙德的總統帥被壓得一退,立馬快速低頭,語速也快如槍彈:“大公,諾福克的事情已經有所懲戒,現在不是揪著以前錯誤不放的時候,諾福克要改過自新,今天下午也證明了他有這個能力,只需給予他一點時間,諾福克絕不會侮辱家族名聲。”
“誰年輕時沒犯過錯。”維多利亞施普爾立即跟上,“十億現金已經賠償給了所有受害者,民眾都在愛戴他,整個廣場的人都在讚美他,這是你親眼看見的啊,那些聲音,也是歌頌你的公正啊。”
“愛戴。”維多利亞維多冷笑一聲,捏緊主座扶手,最終還是朝面前這幾人招手示意入座,最後語調不變的向站在最末尾,一直沉默的人說,“尼祿,諾福克是你弟弟,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視線移到身前。
別點名的棕色捲髮人兒倏然一僵,待雙肩不緊繃時已淚流如注,整個人也惶恐無措,只能不斷哽咽講:“我,我很抱歉父親,是我太疏於關心諾福克了,我請求辭去我現在的職務,全心全意陪在諾福克身邊,督促他將一切陋習改正,重新回到繼承者的正軌上。”
“那太過了,你怎麼都是副城主,是百萬民眾的第二控制人,為了這扶不上牆的東西,根本值不得。”維多利亞維多想都未想的擺手。
尼祿當即更為恐慌,迎著父親單膝跪下來,垂下頭,帶著哭腔繼續道:“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父親,一個副城主之位與諾福克的未來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我懇求您能答應我的請求,讓我辭去這個職位。”
“荒唐!”已入座的幾位掌權者未出聲。維多利亞維多快步來到尼祿面前,單手提起對方衣領;一面迫使其看著自己,一面在這張佈滿淚痕的臉上刮耳巴子,聲沉得震懾力十足,“你要像個男人!像個男人一樣!哭能解決問題嗎!副城主的位置是你憑自己能力,憑所有人的支援得來的,不是兒戲!也不是你想讓就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