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茗自當無視,她可不會無緣無故從自己身上出血。
“診金五吊錢,你給一吊即可;藥費則是三吊。一共四錢。你是現在給我呢,還是?……”林玉茗可不覺得對方會將錢財放在她的臥房裡。
“就這裡吧。”柳依依最終還是從袖口裡掏出了錢,遞到林玉茗手中,“這是一兩銀子,不用找了。就當是我這幾日在夫人府上叨擾的費用了,還請夫人莫要推辭。”
林玉茗倒是很想給對方找錢,可惜她現在找不開。很遺憾,她那天買了米麵紅薯等糧食後,剩下的也沒多少。
但她也不想欠對方的人情。她在想怎麼跟對方說明,自己回頭把錢給柳依依送過去。
柳依依看著林玉茗的臉,猜測著她心下在想什麼。
這一兩銀子夠一戶普通的農家用好幾個月了,想來這林氏從未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錢吧。她想當然的以為是趙珩在當家。
想到這柳依依心下忽然舒坦,她情真意切地將林玉茗的手合起來,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區區一兩銀子,不足掛齒。夫人不必介懷。”
“那行吧。”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林玉茗也不再推辭,她拿了錢轉身就走。
錢情兩訖,一筆勾銷,倒也行。
可是巧了,她和二狗子趕到陸大夫的家時,正碰上陸夫人在殺鴨子。
她怎麼總碰到陸安夫婦的飯點呢?!
陸夫人卻已經看到她了,抬袖擦擦額頭的汗,親切地和林玉茗打招呼。
“林小娘子,你來了。晚飯可吃過了?”
“陸夫人,這才申時啊。我們家未時才吃的午飯呢。”林玉茗將揹簍放到臺階上,歇口氣先。
“那等下留下來吃晚飯吧!”陸夫人看看林玉茗,“你這是?”
林玉茗從揹簍裡抱出瓦罐和陶盂。
“陸夫人,這一罐是我割的土蜂蜜;這個呢,是我嘗試著做的蜂蜜百合飲。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帶來給您和陸大夫嚐個鮮。這回要不是陸大夫及時趕到,我夫君還不定能不能熬過去呢,您可千萬別推脫不要哈。”
“這,這如何使得?”林晏如手上正忙著,也沒辦法推脫。就見林玉茗徑直抱著東西進了灶房。
“夫人,就別和我客氣了。那倒見外了不是,我擱灶房裡好了。”
等林玉茗放好,她淨了手又主動上前,來幫陸夫人料理鴨子。陸夫人想說不用的,但是挨不住林玉茗坐到木盆的另一邊,就開始清洗。
“這鴨子看著挺瘦的,夫人打算怎麼吃?”
“我也是看著它瘦,就想著做個鹽水鴨。有段時日沒吃了,想念得緊。這不,安哥以前的師兄給送了一隻過來,正好今天天氣不錯,我就想著給弄了。”陸夫人已經將鴨子處理好了,剛正在清淤血。
“夫人是應天府人?”林玉茗隨口問道。
“林小娘子,你如何曉得?”陸夫人倒有些驚訝了。
林氏看著確實就是一副普通農婦的樣兒,——像林氏這樣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或許幾十年都不會出村直至老死的女子,竟倒也聽過應天府。她心下又覺親切。
“夫人要是不介意,倒可以喊我一聲玉茗。”林玉茗往木盆裡倒上清水,“鹽水鴨可是應天府名菜。我曾有幸見過。”
“你去過應天府?”
“恩,我並非玉溪村人。我爹生前是做走南闖北的貨郎的。”
記得梳理原主記憶的時候,“林玉茗”是隨父親林尋走街串巷來了龍溪縣。後來因為得罪了縣裡的地頭蛇被打了一頓,無意中被趙珩的父親趙則成救下,將父女倆帶回了家。
林父感念趙父的恩情,傷重自知時日無多時,將自己的女兒託付給趙父,並承諾女兒玉茗會一輩子侍奉趙氏父子。趙則成便趁機給自己兒子說了這門親事。
當時趙則成父親剛去世,又被弟弟逼著分家,官府還要每戶出一丁服徭役。趙則成一向體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唯一的兒子,趙珩;長女已經出嫁,他並不擔心。
林父同意後,趙珩和林玉茗就趕在林父嚥氣前,結了親,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