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楚楚看著堵在府門口的任弘方,一瞬間突然不想下馬車了。
“楚楚,我知道你在馬車上,快下來,爹有話要跟你說。”
在任弘方的喊聲下,任楚楚磨磨蹭蹭的下了馬車。
未等任弘方喋喋不休的開口,她就率先開口:“如果是關於若塵的事情,爹你就不要開口了,我是不會讓他走的。如果你想打我,那你就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身子骨,好好思考一下,是你能先打到我,還是你先折的問題吧。”
說完,她也不等任弘方再說話,側身越過他就走。
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任弘方想伸手抓她,卻沒想到任楚楚早有預備,靈巧往旁邊一側身體。任弘方直接抓了一個空,他只能在她身後急聲喊著:“今日是你孃的忌日!”
任楚楚飛一般的腳步一瞬間止住了,她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侍衛確認,得到肯定答覆以後,才又放鬆下來身體,緩慢的走了回來。
任弘方滿臉“欣慰”的看著她,也不再跟她搭話,沉默的走在前面,領著她走出了府門,坐上馬車來到了偏院。
任楚楚看著偏院桃花樹下,那孤零零的一個墓碑,腳步沒來由的停住了。她冷眼瞧著任弘方裝模作樣的擦拭著墓碑,對著冰冷的土堆說著最溫柔的情話。
任弘方招手喚她:“過來看看你娘吧,她一定很想你。”
也不知道是這一句觸動了任楚楚的心絃,還是那海水般的記憶侵襲了她腦袋,她的腳步不受控朝著墓碑走了過去,連同眼裡的冷意都被迎面的春風吹化了。
任弘方摸著髮妻的墓碑,嘆息道:“沒想到一晃竟然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他“欣慰”的眼神,卻讓任楚楚的臉再度冰冷了起來。
“我以為你這些年溫香軟玉在懷,早就已經把她拋之腦後了呢。”她話語聲儘管再淡,也能聽出裡面的諷刺之意。
任弘方無辜的看著她,拼命解釋:“楚楚,爹怎麼會忘了你娘呢!”
他垂落眼眸,盡顯落寞之色。“爹知道你對我的誤解很大,覺得當年你娘剛過頭七,我就把周姨娘抬進了家門,薄情寡義。但是楚楚,你站在爹的角度想一想好不好?爹也是有苦衷的!”
任楚楚聽著他的辯解之言,心中直冷笑。再完美的話語就能掩蓋住殘酷的記憶嗎?
“什麼苦衷啊?那不都是你的自作自受!”
任弘方厲聲反駁她:“楚楚,你不能這麼說爹!你不懂一個貧苦的書生科考之路有多麼的艱苦,若不是周姨娘一片痴心,將所攢的銀子都給了我,你爹我怎麼會有今日呢?難道她這樣的傾囊相助,還不值得爹用姨娘之位來回報嗎?”
他又搖了搖頭,“不,她的恩情不僅僅是用姨娘之位就能報答的,哪怕身居妻位也是綽綽有餘。爹都是因為你娘,這才只讓她做個姨娘,難道這做得還不夠嗎?還不足以證明我對你孃的一片心意了嗎?”
任楚楚聽著他連續的反問,連嘲諷的心都沒有了,只替這黃土之下的白骨感到寒涼。
“你以姨娘之位報答周玉琴,不是因為記掛我娘,是因為忌憚鎮國公府,也是因為周玉琴她身份低賤,成為當家主母,會引來一眾誹議。你不敢拿前程去賭,這個女人也不值得你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