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赤巖天陽開口了:“最恐怖的問題不是這些!”
會議室裡安靜了不少,赤巖天陽才繼續說道:“三井、住友比我們想象的要堅韌、有準備,這肯定也超出了他們的預期。現在再回過頭來看,三友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陶會長究竟依靠他個人的能力,在之前積累了何等的實力?”
迎著其他董事的眼神,赤巖天陽盤算著:“在平成元年他作為所謂金融之神的影響力最大的時刻,他到底吸納了多麼龐大的資金量?再依靠他在金融方面的投資才能,這筆錢又賺了多少?那個時候就能以吸納第一勸業壞賬為吸引,逼死了崛川信彥,引爆了第一勸業的問題。”
“後來,又提出新千年圖景投資基金的計劃,出了那麼多錢收購三井、住友的債務和不良資產,完成了對長信銀行的重組,提出了投入規模最大的重組方案,最後還能在大地震之後捐出1000億円!”赤巖天陽頓了頓,“宮澤桑和橋本桑當初能夠那麼激進地推進金融大整頓,底氣究竟在哪裡還不明白嗎?”
會議室中鴉雀無聲,赤巖天陽大聲道:“就算三井、住友他們當初也和我們一樣動搖過,後來也迅速搞清了情況,和他談好了條件,才有了今天的準備充足!宮澤桑和橋本桑,一定是當初就清楚那傢伙已經擁有了多強大的實力,才有底氣能憑藉他一人的投入,就足以讓他們推動的金融大整頓順利給出答卷,還能在他們迴歸之後給出足夠的幫助穩住執政基礎!”
他說完了這些,才將目光看向鹽田綱重:“現在歐米那些人無法透過三井、住友、三友獲得更多,卻很可能對我們提出新的條件,說明他們也判斷錯誤了。鹽田桑,這不是你一人的問題,大家確實當初都判斷錯誤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如何應對?”
鹽田綱重心情很沉悶。
現在沒什麼好辦法應對。
其實他對巖崎龍之介說得沒錯,三菱無非是這次少收穫一些。不論誰上臺,都不能撇開三菱。
但是如果三井、住友膨脹了,此消彼長,長期而言對三菱確實是不利的。
想要從芙蓉、三和身上咬下真正的肥肉,三菱就必須藉助一些外力。只要藉助,就得分蛋糕出去。
總而言之,現在的收穫,不及這麼多年、花費了那麼多精力的期待。
沒贏到足夠,就是輸。
“我會為此承擔責任!”鹽田綱重看了一眼赤巖天陽,聲音渾厚低沉,“資金,鹽田家會拿出一部分,無償借予三菱使用!另外,會為一部分海外資產尋求儘可能好的報價,脫離束縛。還缺少的部分,由我來負責和他們談,一定以最小的代價得到足夠的支援。做完了這三件事,我就會離開這個位置!”
會議室中一時神情各異。
“時間緊迫,我這就開始行動了。”鹽田綱重站了起來,魄力十足的模樣,“三和的日立造船,包括三和銀行本身,三菱一定會吃下來一部分的。諸位就以此為起點,去為三菱籌劃未來吧!”
他走出會議室的背影很堅定,只留下那張會長的椅子空擺在那裡。
許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張椅子。谷蹌
如果鹽田綱重真的做到了那三件事,真的能夠達成他說的那個目標,那麼他說話的分量又會重新重起來。
當然了,此刻也正是各顯神通的時候。
要是其他人也能幫著做到呢?
巖崎龍之介一如既往地不參與什麼三菱將來的規劃,會議結束之後,就見鹽田綱重的一個親信在等著他。
心照不宣之下,他再次見到了鹽田綱重。
“巖崎の屋,有興趣運營洛克菲勒大廈這些海外不動產嗎?”
巖崎龍之介苦笑不已:“鹽田桑,不至於吧?”
“想要重回那個位置,總要付出些代價。”鹽田綱重理所當然。
“不!我不想!”巖崎龍之介斷然拒絕,“鹽田桑看錯我了,窮我一生,都不會試圖染指那個位置。”
“那麼巖崎家的後代呢?”鹽田綱重不為所動,“幫助我解決這些問題,鹽田家會傳下家訓。三代以內,必定與巖崎家站在一起!”
巖崎龍之介呆呆地看著他:“鹽田桑,不至於如此吧?”
鹽田綱重默默退開,坦然地土下座,然後坐好:“我知道你有辦法。如果你只打算暫時支援赤巖君,就會更有辦法。你們助我,我便助你們。”
他讓三菱陷入這種被動,自然不能只是一句輕飄飄地離開那個位置,出一筆錢不要利息先借給三菱使用這麼簡單。
如果三菱這幾年的努力白費,鹽田家在內部只會徹底被動,越混越差。
面對鹽田綱重這樣的姿態,巖崎龍之介長長嘆了一口氣:“陶雅人在東京!”
“我知道,他在陶然亭。”鹽田綱重面不改色,“所以現在情勢非常嚴峻,如果等他和陶大郎他們徹底談好,那麼縱然我們數十年來就是他們最支援的力量,這次也將拿出更多血肉奉養。”
私底下說得是如此直白,巖崎龍之介沒想到一直以來的圖謀竟會這麼輕描淡寫地達成。
鹽田綱重其實看得比誰都明白吧?又放任自己最開始參與和三井、住友、陶大郎的謀劃,又讓自己去做那些刺激陶大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