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後半夜,主營帳裡反倒點起了燈,還讓小喜帶著兩個婆子送進去好幾桶熱水。
在外面巡邏路過的神木軍們都繞著主營帳走,稍微靠近一點,臉頰就紅的一個個像是要滴血了似的。
好像誰都能猜到,前半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容諾坐在冒著淡淡熱氣的浴桶裡,頭枕著桶的邊緣,閉著眼任由沐清風給她擦洗,她被折騰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沐浴的時候,她還抓緊時間把今日驗屍的結果大致給沐清風說了一遍,就怕自己洗得太舒服睡過去,耽誤了正事。
“……除了骨折程度嚴重之外,我還發現她的恥骨聯合部略微擴張,證明是生育過的,大概在一年前左右,還有她的臉上有割裂的生前傷,不排除遭到過毀容性的創傷。”
從驗屍得到的結論來看,慕容諾猜測這個死去的女子一定經歷過非人的凌虐,那些鈍器擊打,便是尋常男子也難以忍受,生下孩子一年便吊頸自縊,能拋下孩子這樣做,一定是有萬不得已的理由。
“對了,屍體的左肩上還有一小塊糜爛的腐肉,有燒焦的痕跡,但稻草人身上的衣物沒有任何燃燒痕跡,證明是在她來到田埂邊自縊前燒傷過。”
聞言,沐清風沉吟了片刻,才道:“今晚我已經讓章太守回去,將附近田地的歸屬人名單交給我,等明日入城後,可以根據名單和附近村子失蹤女子的線索一起追查。”
“章太守就這樣回去了嗎?”沐清風有些意外得半睜開眼。
沐清風右手的袖子高高挽起,半截胳膊浸在水裡,拿著手帕替她擦身,隔著氤氳向他看過來。
“關於入城費之事,章太守坦言明知不可為而犯錯,但他這麼做,是因為胡將軍要求涼州十三城的太守每年私下籌集軍餉交給他,有些城的太守從每年的稅收裡取一部分,但聊城作為第一商城,每年的稅收查得也是最為嚴格,他不敢冒風險偷稅,便只好找了個入城費的由頭,壓榨貧苦百姓。”
“竟然還有私下籌集軍餉之事?!”慕容諾這回徹底清醒過來,睜大了眼睛。
沐清風蹙著眉,神情嚴肅,“沒想到剛來涼州,便查到這麼大的事,我已經寫了信,快馬送去給皇兄,他去年曾來過涼州,卻未察覺胡將軍所為,看來也是被矇在鼓裡了。”
可是……
慕容諾又不由得納悶起來,沐鐸來涼州的時候,一點也沒察覺到的事,怎麼他們一來,還沒進城便查到了,這就好像是誰有意送到他們面前來的訊息一樣。
沐清風繼續道:“章太守願戴罪立功,將胡將軍私下籌集軍餉一事的罪證找出來,我讓人打了他三十板子,待此案了結,再行發落。”
眼下,靖楚之戰迫在眉睫,邊境大軍才是首要,胡將軍手握有三十萬靖軍,若是踏錯一步,靖國將不戰而敗。
洗過澡,沐清風便將慕容諾抱出浴桶,擦乾淨身子換好乾淨的內衫。
慕容諾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剛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
沐清風忙活一頓,倒是沒了睡意,便披著狐裘走出營帳,正好看到慕容雲和慕容承父子倆站在一簇篝火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