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顱骨的幾處裂痕來看,死者生前應該受到過鈍器襲擊。”
慕容諾檢查後,捧著那半個顱骨向大家解釋道:“尤其是左顳頂骨的這處創口,骨折邊緣的裂痕不整齊,是比較複雜的粉碎性骨折狀態,證明同一部位,有被鈍器反覆打擊的痕跡,很可能是致命傷。而且鈍器傷致死的大部分情況是他殺,也就是說,這極有可能是一具被打擊致死的屍骨。”
“他殺?”
老皇帝眼梢一跳,下意識看了一眼沐清風。
沐清風神色淡淡道:“父皇,當年西山上的一位樵夫在勞作時突遇大雨,避入山洞內,而意外尋得【壽果】返老回春,此傳言多年來一直流傳於坊間,引無數人對【壽果】趨之若鶩,後來皇爺爺在西山設立溫泉行宮,為皇室所用,這西山才清淨了不少。但似乎……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那個樵夫的話。”
“他的確返老回春了,這些年也一直生活在村裡,無論是同村的村民還是慕名而來的人都能見到他,這還能有假嗎?”沐鐸疑惑得蹙起眉頭。
沐清風並未回答,而是轉頭看向慕容諾,“諾兒,從骸骨上來看,還能找到什麼線索嗎?”
慕容諾點點頭,“頭部的創口來看,可以推測兇手當時距離死者很近,而死者對其完全沒有防備,可推斷為熟人作案。”
“還有……指骨和腿骨的碎塊偏粗壯,骨骼厚重,符合男性的骨骼特徵,從牙齒的磨損程度來看,死者死時的年紀應該在歲之間,從白骨化的程度和風化情況來判斷,死去至少二十年以上了。”
沐清風聽完這一番分析,嘴角輕勾,似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確信感。
“沒想到這幾塊碎骨可以找到這麼多線索,看來,這西山上籠罩多年的謎團終於要撥雲見日了。”
“老九,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壽果】和死者有什麼關係?別跟朕繞彎子了!”老皇帝不耐得催促。
沐清風面上卻半點不急,沉穩開口,“父皇,兒臣懷疑那位自稱返老回春的人,便是謀害這具屍骨的兇手,他殺死樵夫後將死者藏於山洞,再以【壽果】奇說取代了死者的身份生活。”
“這怎麼可能!”
老皇帝眼睛瞪大。
沐鐸也僵硬的扭著脖子看過來,“如你猜測這般,那兇手和死者難不成長得一模一樣?就算真有這樣的巧合,山下同村的那些村民都沒發現回來的那個人有變化嗎?”
“不!”
慕容諾突然想到今日下午那位農婦說過的話,趕忙插話道:“他確實有變化!今日我和山下來送菜的農婦閒談,她提及那位返老還春的樵夫回到村子裡之後,性子孤僻,和以前和善親切的脾性大不相同。”
“一個帶著奇蹟歸來的人,就像曾經受到神明的蔭庇,就算有人感到奇怪,也會因為敬畏之心不敢妄自揣測,更不會因此而得罪一個與神有緣的人。”
沐清風繼續一臉嚴肅道:“至於容貌上的相似,便是兇手最討巧之處,死者的年紀在之間,返老還春到了二十歲,正是兇手當時的年紀,但對於村民來說,誰會分毫不差得記得一個鄰居三十前的樣子?”
“但只有直系血親才有更大可能會在容貌上如此相似,會不會……殺死那個樵夫的是他的親人?”慕容諾立即順著他的思路推測下去。
沐清風從袖籠裡拿出幾張紙來,內侍總管便取了交給老皇帝。
趁著老皇帝審閱之際,沐清風繼續道:“這是兒臣派人這幾日在村裡調查獲知的線索,現在這位‘樵夫"在多年前曾有一個濫賭成性的侄子,有一段日子,總是來村裡鬧事,找‘樵夫"要錢還債,但在‘樵夫"返老還春回來後,那個侄子便再也沒有來過,村裡人都覺得,是因為‘樵夫"重回年輕,他的侄子便不敢來找麻煩了。”
“這也太奇怪了。”慕容諾不禁喃喃,“至
少得再來找一趟,才會知道‘樵夫"返老還春了吧,而且……他以前被追·債到要欺負一個老頭來還債,後來就不需要了嗎?”
“若是此人消失了,自然是不需要還債了。”沐鐸思忖著道。
慕容諾點了點頭,“這確實能解釋通了。”
前因後果越來越浮出水面,那傳說中的【壽果】似乎也要解開神秘的面紗,沐清風帶回來的雖然也不是【壽果】,卻是這個傳說背後更加血腥殘酷的真相。
一時間,寢殿內的氣氛肅然了不少。
半晌,才聽到老皇帝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既然如此,老九去把那個‘樵夫"抓來,若他真的殘殺親族冒名頂替,自宜按律究辦,拉去午門斬首,以儆效尤!”
“是!”
沐清風拱手領命。
老皇帝這才鬆開緊繃的眉間,嘆了口氣道:“好了,折騰到半夜,朕累了,西山不壽自有南山壽,你們兄弟倆這幾日也辛苦了,各賞黃金千兩,都退下吧。”
“多謝父皇。”
寢殿的大門開啟,沐清風等人相繼走出。
沐鐸問道:“老九,可需要本王的人幫忙?”
“不必了,山下的村子,已經被伍三七帶人包圍,只等父皇一聲令下,便可抓人查案,皇兄還是早些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沐清風拉著慕容諾的手向前走去。
沐鐸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無奈似的搖搖頭,“父皇要【壽】,你非要破【壽】,沐清風,你到底是被逼急了,還是不想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