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同心
他們相擁片刻, 英娘轉身問道：“你還沒說，帶我到這兒是因何事。”
“英娘，我們面前的涴河，是河中府地界最大的河。我年幼時, 父母帶我逃荒, 路上染病，相繼離世, 臨終前囑咐我去慈溪縣找姑姑。我順著他們所指的方向, 沿著涴河行走, 後來走錯了方向，一路沿著支流走到青橋村去了。現在想來, 冥冥之中, 像是被河水牽引著，一步一步，走向你。”
“今日我帶你到這, 一是想感謝命運，讓我與你相識, 二是，你我的婚事，雖有長輩親朋的見證，但我們的父母已逝, 你應當和我一樣, 想要告訴他們我們成婚的喜事。我想, 天地之水, 迴圈往複，我們在河邊祭告，他們在天上, 一定能聽得到。”
心裡像有一支春苗破土而出，嫩嫩的，隨風輕顫，英娘眼眶泛紅，應道：“好。”
陳玠還準備了香，點燃後分給英娘，兩人面朝涴河，擎香跪拜。夜晚寂靜，徒有河水滔滔。
英娘見陳玠久久沒有開口，轉頭見他一臉凝重，正想說自己先來，就聽陳玠開口道：“爹，娘。我……”
“我是阿玠，很久……沒和你們說過話了。”
他的雙手在身體兩側握成拳，也許是河邊的涼風吹過，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這麼多年，你們一次也沒入過兒子的夢，想來是在天上自由暢快，不用受人間折磨之苦。那很好……我，我也很好，我就要娶親了。”
他對上英孃的眼，見她微笑著，在他的心中注入一股力量，他松開緊握的雙手，凝視英娘，聲音不知不覺平穩起來：“這是我未來的妻子，叫宋英娘，你們叫她英娘就好。她是我認識的，最會做豆腐的娘子。”
英娘聽了這話，輕笑出聲，陳玠也跟著彎了嘴角：“她善良勤勞，為人寬厚，還有志向，在兒子心中，是頂頂美好的女子，能與她結為夫妻，是兒子一生幸事。爹，娘，你們在天上，一定比兒子看得更清楚，還望你們保佑我和英娘，保佑我們一生一世，白發偕老。”
“兒子和兒媳，給你們磕頭了。”
二人執香叩首，直起身來，到英娘與自己的爹孃說話了，她說道：“爹，娘，英娘要嫁了。這次，夫君是我想一生相守的人。你們不用再為我擔心了，我敬他，信他，愛他。”陳玠的目光倏地盯著英娘不放，英娘溫柔一笑，繼續道，“我相信，我們能相互照顧，恩愛不分離。”
“爹，娘，謝謝你們帶我來到世上，品味了世間的酸甜苦辣，才會成就今日的我。娘給予我一生的溫暖念想，爹教會我謀生的手藝，寬兒予我同氣連枝的親情，還有友情、師生情、同門情、夫妻情，我擁有的，實在太多太多。
“我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愛，我會成為他們的底氣。你們，”她聲音哽咽，“你們也會為我驕傲吧！我……我真的很幸福……”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小婿陳玠，拜見岳父岳母。”陳玠接道，他磕了一個頭，說道。“陳玠向岳父岳母起誓，今生，我會像愛護自己性命一樣，愛護英娘，照顧她，珍惜她，尊重她。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能夠長相廝守，平安美滿。”
兩人再次祭拜後，英娘跪著沒有起身，身子顫動，陳玠扶她起來，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直到她平靜下來。
“怪我，讓你難過了。”他帶著歉意道。
英娘在他懷中搖頭，她抬起臉擦去淚水，說道：“玠郎，我想走一走。”
陳玠點點頭，他牽著英孃的手，與她沿著河邊，向上遊漫步。他說道：“英娘，我看好一個院子，離‘如鮮’不遠，一應傢俱陳設，都是現成的，明日我接你去看看，你若喜歡，就定下來，叫人收拾好，就是我們的家了。”
英娘猛地攥緊他的手又松開，陳玠感受到了，問道：“怎麼了？”
她停下來看著他，眼神閃躲，欲言又止。陳玠靜靜等待著。最終英娘猶猶豫豫地說道：“陳玠……你購置院子後，還有錢嗎？”
“你需要多少？”
“我……我不知道，應該是很多。”英娘在他鼓勵的眼神中獲得了勇氣，她說道，“我想擴張‘豆香緣’的店鋪，還要增加一個大石磨，一些用具，這些都需要錢。”
“擴店？”陳玠沉吟道，“‘豆香緣’現在的位置正是繁華之地，左右店鋪沒聽說有出賣的意思，你怎麼擴張？”
“我可以在現在的地方‘賣’，在其他地方‘做’，做完後，將豆腐送到店裡去賣。如果豆漿産量增加，我就能做出更多的豆腐，這樣就能供給酒樓，或者交給一些流動的攤子去賣。”
陳玠瞬間領悟：“你是要建一個專門生産的鋪子？”他皺著眉頭思索一會兒，說道：“英娘，恐怕不行。”
英孃的心一點點沉下去，聽他說道：“明天買完宅子，我手裡的錢，遠遠不夠實現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