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玠往院子裡走,對他說道:“英娘在嗎?”
轉頭看到院裡的門窗上,貼著“喜”字,忽然停住腳步,詫異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蔣平撓撓頭。
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陳玠身上頓時湧上一股寒氣,他睜大眼睛,定定地瞪著蔣平,逼問道:“誰嫁人了?”
蔣平不好意思道:“我和秋蘭,我們倆,成婚了,上個月的事。那時候你在華遠寨剿匪呢,當然不知道。”
陳玠籲了一口氣,方覺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麼荒唐,他拱手說道:“恭喜蔣兄與秋蘭姐喜結良緣,祝你們和和美美,永結同心。過後,我定補上賀禮。”
“多謝陳捕頭,賀禮就不用了,我們多蒙你的照拂。”蔣平回禮道。
“不必客氣。”陳玠簡單說道。
“誰來了?”秋蘭聽到聲音從屋裡走出來,看到陳玠頓時呆住了。
“秋蘭姐,”陳玠喚道,眼睛向屋裡打探道,“英娘在嗎?”
“她不在。”秋蘭語氣生硬。
“哦,”陳玠有些失望,問道,“她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她不回來了。”秋蘭冷冷道。
陳玠一怔,眉頭緊鎖,追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她去哪了?為什麼不回來了?”
秋蘭卻不回答他的問題,她雙手叉腰,上下打量他,然後說道:“你問她幹什麼?上次不是你說的,不想再見到她了嗎?這會子怎麼又眼巴巴地尋起來了?”
陳玠知她是英娘好友,為她打抱不平,再加上自己確實失言在先,雖聽到她言語不和善,也不生氣,說道:“我要跟她談一談,還請秋蘭姐告訴我她在哪,我去找她。”
“她去府城,不回來了。”秋蘭一字一句道。
陳玠腦袋裡“哄”地一聲巨響,什麼叫“不回來了?”,腦海中餘震未了,嗡嗡作響,他差點聽不清自己說話的聲音:“她去府城做什麼?”說完想到自己曾看到英孃的那封信,說道:“她去府城學手藝了?”
秋蘭不答。陳玠追問道:“她去哪家店了?”
秋蘭見他神情陰沉,像是被陰霾籠罩,言詞急切,惦記著英娘,態度軟和下來,說道:“陳捕頭,按理說,你把鋪子給我們,我們應該感激你。但你當時把英娘傷得不輕,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現在一提,還能清清楚楚地在我眼前浮現,我實在是心疼她。如今她好不容易放下你們的感情,你別再去招惹好不好?”
陳玠聽了她的話,嘴緊緊抿著不發一言,什麼?她放下了?這麼快就放下了?那他的念念不忘算什麼 ?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醜角,荒唐得可笑,但他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怪不得最後沒有去相送,原來是要拋下他。他眼中閃過一抹自嘲,是啊,當時說要分開的是他,也難怪她盡快抽離。如果兩人換個位置,是她要斷情絕愛,永不相見,難道自己還會苦苦哀求,苦苦等候嗎?
英娘沒有錯,錯的是自己,妄想她和自己一樣,離不開,放不下。現在很明顯,離不開對方的,只有自己。
“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他那傷人的話語,像是一巴掌,穿過時空,最後扇到他自己的臉上。
秋蘭見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嘆了口氣,走進屋裡,取了一個匣子出來,交給陳玠。
陳玠不接:“這是什麼?”
“這裡面有我和英娘掙的錢,還有一部分,是平哥給我的聘禮,這鋪子雖說你沒要錢,但我們不能不給。我打聽了,這地方位置好,至少兩百兩,我們一時拿不出這麼多,剩下的我們姐妹會盡快補上。”秋蘭道。
這倒是兩不相欠的意思了。
陳玠只覺得空氣中浸泡著黃連,呼吸都讓人苦不堪言,卻不能解他的“情毒”。他勉強鎮定下來,說道:“秋蘭姐,英娘在哪裡學手藝?”
見秋蘭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他又說道:“她如果真是放下了,見不見我,她應當都無所謂。”
“過去的事,是我意氣用事,現在就算要了結,我也要聽她親口說出,沒有聽旁人道出的道理!”
“你放心,倘若她真的心意已決,我們好聚好散,我定不再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