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打擊 四日後,陳玠以探親為由……
四日後, 陳玠以探親為由,趕回慈溪縣,先去了姑母家。剿匪成功的事,早就傳遍了整個河中府, 但他們並不知道陳玠是否安然無事, 正憂心忡忡,沒想到陳玠一聲不吭地突然回來了, 自然是大喜。
鄰裡得知陳玠回來, 東家抱了只雞, 西家抬了壇酒,男男女女, 黃童白叟, 紛紛到家裡做客,來見剿匪的英雄。婦人們張羅起來,幫著姑姑陳月置辦酒席。席上先是敬陳玠, 後來變成爺們豪情萬丈,指點天地的“舞臺”。
酒足飯飽, 各家男子或醉或歪,在家人攙扶下離去,小院複又回歸安靜。陳玠和小竹幫著陳月收拾碗筷,陳玠說道:“小竹, 你回屋吧, 阿賀剛才幫我擋酒, 喝了不少, 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小竹抬頭看婆母陳月,見她也點頭, 於是回屋去了。姑侄兩個簡單收拾一番,然後進屋去,陳玠讓姑父喬泰,姑姑陳月坐在上首,跪下給他們磕頭。陳月想到逝去的兄嫂,不禁眼睛一酸,頭轉向後面偷偷拭淚,喬泰看了她一眼,對陳玠說道:“好孩子,回來就好,快起來吧!”
陳玠起身,搬了凳子坐在姑父姑姑對面,喬泰詳細問他剿匪的事,他知道姑父是行伍出身,是在前線傷了腿,行動不便,不得不離開,心中還對軍隊有所留戀。
他的功夫很多也是姑父教的,對他來說,姑父如父亦師。於是,他將華遠寨山上地形複雜,多次突擊未成,他帶著一小隊潛入,與大部隊裡應外合,最後突破防線,攻克成功的過程與姑父細細講來。
現在聽他輕描淡寫的講來,彷彿是輕松的一件小事,但陳月現在想來卻覺得心驚膽戰。她皺著眉頭說道:“罷了罷了,已經過去了就別提了。說點輕巧的吧!”轉頭對陳玠說道:“你能不能在家裡多住幾日,再回縣裡?”
陳玠說道:“我本就是請假回來看你們的,順便去縣衙一趟,做個交接。”
“什麼意思?你以後不再做捕快了?”喬泰問道。
“是,曲興曲將軍已收我為徒,他讓我做他的親兵。以後,我要留在府城了。”
喬泰和陳月互相對視了一眼,陳月心中不知是喜是憂,喜的是孩子有了大造化,得將軍的青睞,憂的是他要離自己越來越遠。
喬泰喜道:“好,很好,有曲將軍親自教導你,我兒果然出息!”
陳月眉頭緊蹙,坐在一旁不吭聲,陳玠喚道:“姑姑……”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跟你姑父一樣,總想著上戰場殺敵,攔我是攔不住的,況且男兒志在四方,我也不應當拘著你,只是,阿賀都娶妻生子了,你,你什麼打算?”
陳玠一下子語塞,他瞬間想到英娘,想到他的心結,想到離開時她說好相送,卻沒出現,心潮起伏,只覺得如鯁在喉,終是難以吐露分毫。
陳月看著他的神色陰晴不定,猜到他心中所想,說道:“其實,你不在的時候,就是上個月,英娘來過家裡了。”
陳玠震驚地抬起頭,張著嘴看著姑母,陳月繼續道:“她給我們磕頭道歉,把騙你是恩人的事,都告訴我們了。”
陳玠全身僵住無法動彈,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她還說什麼了?”
“也沒再說什麼了,說自己沒有福氣做我們家的媳婦,唉,就是說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陳月說,她看著陳玠眼中複雜的光芒,問道,“阿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真打算就這麼斷了?”
陳玠沉默了一會兒,低下了頭。剛得知此事時,他只有無窮無盡的憤怒,胸中的怒火像是一頭猛虎,只有嘶吼,發洩,他才能好受一點,才不會被熊熊烈火焚燒。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出徵在外,雖然每天生死攸關,無暇多想,可但凡有那麼一點點的空間,他想念她的一切,想念她做的飯菜,想念她的身體的溫度,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喚他“玠郎”……
她遙不可及,思念卻近在咫尺,與他互相凝望著。
英娘早已經走入他的生命,刻入他的靈魂,想要剝離,談何容易!
陳玠認清自己的心,他沉聲道:“我……還是想娶她。”
陳月鬆了一口氣,忙說道:“是呀,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當然我不是說她這麼做是對的,但是誰都有做錯的時候,她也誠心認錯了,那就這樣吧!人要糊塗點,不能什麼事都較真!”
“再說,英娘善良,大方,又精明能幹,模樣也好,上哪找這麼好的媳婦!你向來倔強,我真怕你想不明白,還好這事上,你沒有認死理。”
又對陳玠道:“你也別猶豫了,抓緊訂了找人去提親,訂了日子是正經!”
“先不急,我剛回來,先去見她一面,談一談再定。”陳玠道。
“好,”陳月的心又揪起來,她擔心自家的“犟種”又犯牛脾氣,可別把兒媳氣跑了。想了想囑咐道,“你可千萬記得,人家已經知錯了,你別太兇。還有別說傷人的話,上次那句什麼‘再也不見’,就太過分了,這樣的話千萬別再說了,還有……”
“好了好了,阿玠又不是小孩子,你婆婆媽媽什麼!他們兩口子的事,你讓他們自己處理吧!”喬泰道。
陳月雖還不是很放心,但也不好再囉嗦,於是笑道:“說不定啊,到今年年底之前,咱家就能辦上好事兒啦!”
第二日陳玠趕到豆腐鋪子時,豆腐店已經上板打烊了。他走近抬手剛要敲門,卻頓住了。
他多次與敵人交手,刀劍無眼,也未曾生出這種膽怯,也不知在害怕什麼。他忍住心中的不安,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蔣平,他愣了一下,吃驚道:“陳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