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她環顧廟中的環境,地上淩亂地散著稻草,居中塑著一個神像,也不知是什麼神,臺上壓著一些未用的紙錢,英娘合掌拜了拜,喃喃道:“叨擾神明,望不見怪。”
一轉身,看見陳玠左手迅速從右臂上滑落,表情緊張,英娘感覺他有所隱瞞,上前一步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陳玠後退一步,口中雖然這樣說著,但眉頭仍然緊鎖。
“哦。”英娘不在意道,她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陳玠身旁,一把抓住他右臂。
“啊!”猝不及防,陳玠一聲痛呼。英娘仔細一看,他右臂上有血跡滲出,染紅衣袖。
“你受傷了?”她著急道,“怎麼不告訴我?”她向上推陳玠的袖子,卻被卡在手肘,無法再往上。
“小傷而已,不足掛齒。”陳玠想要避開她,但英娘死死不放手,他一個動作反而抻到傷口,口中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
“那也給我看看。”英娘見袖子推不上去,雙手抓住陳玠的衣領,就要褪下他的衣服。
陳玠大驚,一隻手並攏衣領,直往後仰:“你,你,你幹什麼?”
英娘不撒手,重複道:“給我看看你的傷口。”她見陳玠滿眼都是震驚之色,說道:“你害羞啊?”
“我?我沒有!”陳玠矢口否認。
“我想也是,上次醉酒,你的衣服也是我脫的,又不是沒看過。”英娘看到陳玠瞳孔放大,又補充一句,“全身都看過了。”
陳玠身體僵住,英娘打量著他,懷疑道:“你身上是不是還有別的傷口,所以不敢給我看?”
想到此心下更急,她跺腳道:“陳玠!我要生氣了!”
陳玠慢慢松開手,英娘見他松動,忙伸手扒開他的衣領,輕輕將衣服往下一拽,露出寬闊而結實的肩膀,她見他的手臂上纏著一圈繃帶,上面有一圈血跡。她又開始掃視他身體的其他地方,確認是否有傷口,正面沒有,又繞到背面,拉著衣服往下,看到渾身除了手臂,其他地方沒有受傷,她放下心來,長舒一口氣。
陳玠身子一震,這氣息盡數吹到他的背上,吹得人從肌膚,癢到心底。英孃的一隻手還往下壓著他的衣服,溫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他冰涼的背部,讓他想要接觸更多。
他覺得自己的耳朵要燒著了,壓下心中雜念,一隻手往上提了提衣服,低聲道:“好了吧?”
英娘一怔,松開手,幫助他披上衣服,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駕車是你,上下搬運豆子也是你,結果可好,把你的傷口掙開了。早知道,我就不要你跟來……”
“所以我才不跟你說。”陳玠介面道,繫上衣服。
“等等,剛才淋了雨,紗布已經濕透,還敷在傷口上怎麼行?先把它取下來,用火烤幹,然後再把幹淨的一面,貼在傷口上。沒有新的紗布,只能暫時湊合用了。”英娘說完,又要扒陳玠衣服。唬得陳玠後退一步,連聲道: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陳玠將火摺子取出遞給英娘,英娘清出一塊地,撿拾地上一些稻草,聚攏成一堆,又在案臺上拿了一張紙錢放在草上,引燃稻草。
陳玠摘下紗布,在火邊烤。兩人坐在火邊,身上雖未澆透,但也濕了不少,風一吹,涼颼颼的。火迅速驅散身上的涼意,十分舒適。英娘將包裹開啟,看到裡面裝著面餅與爐焙雞,不禁笑道:“我們可是沾蔣大哥的光,這爐焙雞做法十分麻煩,也不知秋蘭姐什麼時候忙活完的,她對她的情郎上心得很啊!”
“唉,哪像你啊,關心情郎是直接扒人家衣服。”陳玠假意嘆道。
英娘臉上漲起一層紅暈,她明明擔心他的傷口,讓他這麼一說,倒像是,倒像是饞他身子一樣,於是怒道:“你少胡說八道,我好好的用意,讓你一說,變成居心不良,陳大捕頭平時也是這樣歪曲事實的嗎?”
他眉毛一抬,顯出無辜的樣子:“我歪曲事實了嗎?我不是在陳述事實嗎?”
英娘知道說不贏他,沖他嘟一嘟嘴,任他低聲悶笑,不再理睬。
幹草噼啪響動著,發出一股煙燻味。英娘靜靜地聽著,突然說到:“雨還在下,今晚可能要在這住一宿了。”
陳玠動作一滯,抬眼望向英娘。也許是因為面前的火焰映在她的眸中,她的目光灼熱,似是要燒光他身上的衣服,讓他無所遁形。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越跳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