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經數回往來相談,終於敲定了這一回合作。
原景時順利解決南玘入主南國王宮,是遙遙送給裴彰的一記定心丸。裴彰聽說這個訊息,說到做到,當真按照之前約定好的,開始幫他們暗造聲勢。
千人千口,唇舌翻張,一件事從黑洗成白的,卻也不是什麼難事。眼見著配合著南方的場場勝利,在大昭境內是有了些成效,怎麼如今好端端的,又突然熄火了?
原景時處理南方亂局,總覺時間緊張,一路趕回沒有飲食,此刻渴得厲害。
他拿起宮人們才送進來的熱茶水滿飲了兩杯,這才回問原博衍道:“裴彰這些時候見誰了?”
原博衍眉心壓低,道:“聽說前些時候有故人登門,原本是拒之門外,後來又遞進了信物。裴彰收了信物後便叫人領了進去,談不多時就散了,之後便安排人收手了。”
原景時倒了第三杯,這才有些和緩地拿在手中,驅了驅秋風裡的寒氣:“查了嗎?”
原博衍頗有些難言地道:“不好查,只說是個女子,遮得嚴實。”
原景時一聽這話,倏然便笑出來了。
他當是誰在搗鬼,這麼一聽,答案可不就呼之欲出了嗎?
他提醒了原博衍一回:“裴家發跡在河東,衛朝時,裴家有兩個很有名的子弟,一個裴澹,一個裴清,傳言說曾受教青冥山。”
原博衍熟讀經史子集,豈能不知青冥山在九國時期謀士間的地位,又豈能不知這二人?
說到青冥山,就不由得想到之前在上京,那祝文茵承認了自己是白沫涵,承認了和青冥山的關系。她是段玉樓的小師妹,段玉樓和這二人約莫也是同時的。
原博衍一開始聽到女子,就猜到或許是彤華搗鬼,後來又想到裴家這些淵源,更覺得是她。
但是當初昭元那場殺陣佈置之後,彤華當真是一回都沒露面,他雖然有所懷疑,卻實在是不敢相信,只能叫人再查。
原博衍見原景時也猜是她,面色便沉了幾分:“那位昭元姑娘,我當真以為她是將她料理清楚了的。”
他對昭元怨念已久,經此更是不滿,只是說完又想起彤華,臉色更黑。
說了再也不和他們來往,這又是做什麼?念著他們聯合了昭元想殺她,所以在這樣的關鍵時候,回來故意報複他們?
他想到她那個記仇的性子,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原博衍已經深深意識到他們根本沒那個本事對付她,只得皺眉對原景時道:“之前在玉璣山設計殺她,她約莫心中懷恨。如今局勢還不穩定,她若回來,你有什麼想法?”
原景時輕松地笑了笑,答他道:“我沒有想法。”
他的樣子和滿臉沉重焦慮的原博衍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見原博衍糾結,便道:“若事成,裴家從餘州挪到南方,照舊是好的,若不成,裴家留在大昭,就是永遠的臭名昭著。興許她也並沒有想如何對付我的念頭,只是單純念著她師兄,想保裴家一個名聲呢?”
原博衍很保守謹慎地道:“最好是這樣。但望情況是最樂觀的這一種,但總也要做最壞的打算。若她還是為了那位才如此行事,接下來必然還有動作,你要如何?”
原景時擺手道:“憑你我是解決不了她的。給昭元姑娘傳個訊息過去罷。她們姐妹倆的事,讓她們自己解決。她好好的,恐怕最著急的,就是那位昭元姑娘了。”
她們在玉璣山鬥了一回,安靜了幾日,卻是昭元帶著挽救鐘琰娘和彌補九國璽的恩情回來尋他們了。
誰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一回爭鬥,是昭元輸了。
自古成王敗寇,彤華這樣氣勢洶洶地來了,那昭元自然要為自己後路計。即便是別無他法背水一戰,總也得撕掉對面一層皮肉才行。
原博衍依舊不大信昭元:“到底不是自己人。”
原景時讓他放鬆些:“若真這麼說,鐘娘子、顧先生、陸老闆,還有如今在外頭打仗的那幾個將軍,哪個又是自己人?”
他收斂了玩笑的神色,放正了些,又道:“我前些時候與昭元姑娘談過,她去隱靈海就是為了這些事,且叫她們鬥去。”
如今竟反過來是他安慰原博衍了:“她說了不打算與我來往。兄長仔細想想,若不是為事撞上了,我哪回能遇到她?”
在南方打了這麼久的仗了,她若想來,早就來了。
她不來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