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身邊有一個護衛鐘琰娘,劍術卓絕,曾在他少時教授過他武藝。據她所言,她自幼生長於江湖之間,單家和鳳山公冶家乃是世交,單家如今的家主名為單慕知,幼年時曾被接到鳳山受教。
鐘琰娘幼時也在鳳山,因此與他結下了同門之誼。
原景時想到此事,立刻給鐘琰娘發了訊息。鐘琰娘得知情況後立即出發,與他約定在淮州相見。
行程安排好,原景時即刻帶著岑姚一起出發。原博衍由於傷勢過重,不宜搬動,便由上京來的太醫照料,沒有離開蒙城。
原景時特地將自己的近衛也留下了一半。如今原博衍受傷,陶嫣主事忙碌,原堇弱不更事,護衛多留一些,他也更放心一些。
陶嫣沒有拒絕,只是叮囑他一路小心。陸聿也來送過他一回,說讓自己的人探過一回,幽冥殿的人已經撤離了附近,他們出去應當無礙。
在上京大部人手抵達之前,原景時離開了蒙城。
而就在他離開不久,陶嫣得到訊息,謝年年此次跟隨繁記的救援物資一起,親自到了蒙城。
如今文茵不在,上京無人,陶嫣以為來的只是東西,沒想到謝年年也跟著來了。待見過上京其他人後,便特意去找了一回謝年年。
“此地混亂,上京又沒人坐鎮,謝娘怎麼親自來了?”
謝年年親力親為,手裡還拿著本冊子,聞言便笑道:“繁記在上京早就成型了,那麼多掌櫃看著,一時也出不了什麼麻煩。倒是你這裡,丈夫孩子顧不及,哪還有精力處理這麼多事?”
她拍一拍她的手,安慰道:“我這次來帶了不少藥,鋪子裡的安老大夫,我也給你帶來了,再加上還有宮裡的太醫,你不要太過憂心。自己立住了,萬事才能立得住。”
陶嫣點點頭:“多謝謝娘,我明白的。”
她呼了一口氣,道:“說實在話,你過來了,我心裡也定些。你也是經過大事的人,這下我遇到什麼,起碼有個能和我商量的人。”
謝年年笑望她道:“要錢、要東西,我尚且能和你商量。朝廷裡的安排,你可千萬別來找我,我不和你商量。”
陶嫣笑應了,又道:“另外,陸家那邊也幫了不少忙,今日物資送到,和那邊的夥計交接,我想著找個時候,叫上陸老闆,一起吃頓飯。”
謝年年點頭道:“應該的,到了他的地盤,哪有不拜訪的道理?更何況,你還牽線要和他合作呢。你安排罷。”
幽冥殿總部之內,家主桑旻的房間門窗緊閉,因無燈光而顯得格外昏暗。
桑旻只著黑色單衣躺在床榻之上,分明沁了滿頭大汗,身上卻壓著厚被。他眉頭緊皺,疼痛從四肢百骸泛濫全身,不可阻斷。
床帳微動,他下意識去握放在一旁的佩劍,來人卻飛速道:“是我。”
黑暗裡只能隱約見得一個輪廓,他聽見這一聲清寒的女聲,卻鬆了握劍的手,躺回去輕輕撥出一口氣,聲音裡有些微的顫:“李姑娘。”
李夢微在黑暗裡嗤笑:“還行,神志還算清醒,能認得出我。”
桑旻努力忍耐著身體裡的痛苦,問她道:“雲兒呢?”
“支開了,你放心。”
她坐到他床邊,手伸進厚被中碰了碰他的手,立刻便退了出來,然後伸出兩指放在他眉心:“四肢都涼透了。這些年你做事,不如先時果決了。”
李夢微的指是涼的,但是按在桑旻的眉間,卻漸漸生出了熱意來。這熱意從他眉心開始緩緩流動,漸漸驅散了他身體的寒冷。她撤回手的時候,他終於感到自己可以動彈了。
李夢微起了身,桑旻緩緩支撐自己身體坐起來的同時,李夢微已經拉開了窗簾,看著外間天色道:“今日陽光甚好,你該出去走動走動的。”
他沉默片刻,道:“上次在雪山小住時,李姑娘給我的藥,這次再給我一瓶罷。”
李夢微抱著臂覷他:“做什麼?再住去那冰天雪地的閑雲山莊?吃那藥等於自殺,還不如你拿自己的棲雲劍抹脖子來得快。”
桑旻搖頭道:“單慕知的請柬發到了雲兒手裡,我要陪雲兒去一趟。”
李夢微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問道:“去過了北疆,又要下江南。天下九洲,難道都要陪著她去嗎?”